返回第二十二章·复活(1 / 1)鶶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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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手调虎离山之计。

本以为被莫荞击伤的许佩元气大伤,短暂不能作恶,谁想她这般心急,竟趁莫荞二人出来探虚实时便前往李府。

李府离玉春楼虽不远,但在夜里走曲曲折折的小巷却费时,更何况他二人是典型的路痴。所以就算二人脚下生风,也得等个把时辰才能赶回去,只怕到时候早已木已成舟。

金樾心下一急,召出自己的佩剑吞潇,转头对莫荞道:“夜间摸巷容易迷路,我们御剑回去。”

冯令从小花布庄门口小跑出来,手里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扔给莫荞,“妹子,我家娘子说你畏寒,御剑怕是身体承受不住,叫我给你那件披风。此番凶险,路上小心!”

她感激地接过冯令扔来的披风,手忙脚乱地披在身上。吞潇瞬间变大数倍,莫荞直接跃了上去,站在金樾的背后。

金樾双手结印,横在胸前,“小师妹,准备好了吗?”

莫荞已经在心中做过上天的准备,倒是不怎么怕。她随意应答,心却早已飘到李府。

金樾运气,灵力注入吞潇。莫荞感觉自己缓缓升空,速度简直慢如蜗牛,还不如走路前往李府。

她心下焦急,刚想对金樾说些什么。没注意到吞潇已经升至半空,像离弦的箭般猛地向前冲去。

冷空气拍打在脸,让她有种没有系安全带做过山车的刺激感。她刚刚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莫荞不管不顾地抱住金樾的腰,口中大喊:“卧——槽——”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底下被波及的百姓展开绝地反击。

“大晚上的不睡觉侬要洗啊?!”

“错侬娘砸……”

“什么鬼东西大半夜叫叫叫!”

好文明的金罗话,好文明的金罗人!

李府离玉春楼并不算远,加之他们是御剑赶来,速度比往日快了不知一时半会。落在李府门口时,莫荞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酸水上涌,竟是快被晃吐了。

金樾没注意到她的异态,上前两步,想直接推开李府的大门,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手一顿,向门缝里看去,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小师妹,快看。”

莫荞强打精神,走到他身边,漫不经心地向前看去,瞳孔陡然一缩。

李府门并没有关,顺着门缝往里看去,内院横散着家仆的尸体,血流了一地,而那东西正坐在尸堆上背对着她们嚼着什么,声音粘稠恶心。

二十和十三他们呢?!

她心一紧,四处看去,在看见二十等人只是被绳索捆在石柱上时舒了口气。一帮小豆丁看见她和金樾,瞬间想出声,莫荞赶忙做了个手势,他们才闭上嘴。

忽的,一只手扯住她衣袖。

她差点被吓得汗毛倒立,她抽出剑就想砍去,那人却小声焦急道:“姑娘别动手!是我。”

声音熟悉,莫荞借着昏暗不明的光看见那人面目——竟是管家。

清心归鞘,莫荞小声问:“你怎么在这?李老爷呢?”

管家如实应答:“老爷在长清少爷那,今夜我给老爷送药,回来便听见里头声音不对,我隔着门缝往里看,就看到那怪物又来了。”

系统:“请您完成剧情任务:重逢。任务内容:将七魄坠交给管家,并戴在长清尸体上。任务奖励:无。”

形势凶险,莫荞顾不上吐槽黑心系统。她在兜里四处摸索,摸到一条坚硬事物时立马抓了出来,东西盈盈地在黑暗中发着红光。

她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帮我办件事。”

管家忙应道:“老奴一定尽心尽力。”

她将那耳坠交与管家,嘱咐:“将这个耳坠戴到长清的耳上,记住,一定要戴右耳。”

管家见她换回的是那红玉耳坠,心下了然,点头道:“知道了。”

见管家带着那耳坠朝另一处院落跑去,莫荞才放下心来。转头看,身边的金樾却已消失不见。

她心一惊,小声叫唤:“金师兄?”

无人应答,她头顶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莫荞以为是金樾,惊喜抬头,却看见一张沾满血的脸。

那脸同上次被她斩杀的傀儡不同,如果抹除那些血迹,应该是张漂亮的脸。

莫荞却无法静下心欣赏,只因那脸已经伸长了舌头,向她扑来!莫荞虽胆小,却不是傻子,她后撤几步,清心出鞘,直直地向那脸劈去。

这时,另一处墙头传来金樾的声音,“小师妹!”

莫荞定睛看去,那处墙头却空无一人,心道不好,被骗了。

紧接着,她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那鬼已经从墙上爬出,闪着银光的清心被它含在口中,而刚刚击中她的正是它那群触手。

这鬼生的恐怖,它像是从地狱血海里爬出的蜈蚣,鲜血遍及全身上下每一处,它四肢似乎都是由各种肢体拼成,细长的指头尖锐无比。更恶心的是,它浑身遍布黑黑白白的圆形物体,形似眼球。

而那张脸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始不断扭曲,重组,嘴从内撕裂到夸张的程度,吐出一大口血,那粘稠的血中还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一直滚动到莫荞脚边。惹得她低头一看,眼睛陡然瞪大。

那竟是许佩的头。

忽的,她感觉一只手横在腹部,将她使劲向后拖去。莫荞心下一惊,召唤清心,清心爆发出一阵灵光,朝她飞来。

身后的人道:“别怕,是我。”

清心在空中绕了个圈,收进她新做的鞘里。

莫荞听那熟悉的声音,猜道:“长清?”

身后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她猛然向后退去。她眼睁睁看着许佩的头在地上转了两圈,慢慢腾空,朝她扑来。

“我师兄呢?”

“他和李申在一起。”长清顿了顿,“刚刚发生了一些事。”

几分钟前。

管家拿着莫荞给的耳坠,向另一处院落走去。

“你去哪?”

管家转头,金樾抱着剑,皱眉看他。

管家指了指别处,怯懦道:“莫姑娘叫我去给老爷送东西。”

“是吗?”金樾走近,眯眼道:“可我怎么记得,那日你带我们走的,不是这条路?”

管家忙解释道:“李府院落多,老爷今夜在别的院落休息。”

金樾冷哼,“还敢撒谎。我该叫你什么?是李管家…”

管家急道:“金公子在说什么?我就是李管家呀。”

他眼睛锐利如刀,“还是该叫你丑道?”

面前的管家突然敛去那副惊慌失措的样,良久,他笑眯眯地抬头。

“不愧是金诚教出来的爱子,竟如此聪慧。不过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金樾面色一变,吞潇出鞘。未等他劈到那人身上,那人的身子便陡然软去瘫倒在地,变成一副空壳,里头的魂魄早已溜之大吉。

金樾暗骂一声。在小花布庄时他便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与莫荞,好在他留了个心眼,将那耳坠掉了个包,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这狂徒动手。

虽不知莫荞要将这耳坠送到李申身边是何用意,但这东西放在那确实是比放在他们身边安全些。

如此想着,他眼神一暗,朝那日的院落奔去。

院中海棠未眠,屋内点灯,李申还未睡下。

金樾推开门,见李申正拿着本书,对着长清的尸体说话。他脱下往日那身黑衣,身上穿着大红的衣物,布料和花纹和长清那身有几分相似,像是同一裁缝所作。

金樾这几日排查,也大致知道他和长清之间的事,见到这番场景并没有说些什么。倒是李申见他突然闯进来,面色有些不悦。

李申挑眉,问:“金道长夜里来找我,有何要事?”

金樾拿出那只耳坠,向李申解释道:“无意打扰李老爷,只是我和小师妹已经拿回李公子的残魂,李公子肉身还在,戴上后应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日。”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撑过这些时日后,长清也会彻底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不留世间,彻彻底底地消失。

但这也是他本来的结局,他们只不过是给他的死期延后了几日,让他去完成自己的遗愿。

李申的注意早被他前半句话夺走,完全没听金樾后半句话的意思。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耳坠。

“只要戴上,他就能回来了?”

金樾点了点头。

李申回头,看着面容平和的长清尸身。他将那只泛着红光的耳坠,轻轻地别在长清的耳垂上,然后静静地盯着对方脖颈上已经被缝合的创口。

他恍然想起那一日,他将长清锁在身边的第三十七日,他要和长清成亲那日,也是长清生前的最后一日。

长清被他关在李府几日后,从原先的态度坚硬到后来逐渐顺从他,即使是在他提出要成亲时,也只是淡淡地应下。

他却似个孩童般狂喜,先是从莲城最好的布庄买了两套婚衣,又张罗家仆装饰院子。因为这条街只有李家,于是他在每颗树上都挂了纸灯笼。甚至还在李府门前中了两棵长清喜爱的桂花树。

成亲那日家中没有设宴,只有两个新人。他到院子里找长清,刚推院门,便看见穿着红衣的长清站在海棠树下。微风吹落花瓣,长清看见了他,淡淡地对着他笑。

他却看呆了。

没有宾客,两人在婚房内吃了顿简单的饭。他看见角落里香炉在冒烟,无意问了句,长清却神色有异。他知道长清擅调香,也一下了然长清心中有鬼。

他无嗅觉,那香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但他还是顺势趴在桌上,无非就是想看看长清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以为长清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将他杀死,他也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可长清只是偷走了他的钥匙,想要从他的身边离开。偏偏李申如此费尽心思,最想求的也不过是长清能留在他身边。

他将那个叫许佩的姑娘抓到李府,最开始也只是想以此要挟长清,逼他乖乖和自己回家。就算长清爱的不是他,他也认了,只要愿意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认了。

可是那姑娘死了,被他无意中害死的。

他见过无数样子的长清,开心的,难过的,生气的,却从没见过那样绝望的长清。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了所有。

但能怎么样呢?从他爱上他时,一切都错了。就算没有许佩,没有玉春楼,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他们之间的血缘还在,他们母亲之间的恩怨还在,他看着自己眼角那颗和长清同样的痣,这颗痣永远都会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但他却没想过对。

他每爱长清一分,便恨自己一分。可等到爱满了,恨也满了,恨无法消磨爱,爱却能增添恨。

他恍然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恶人这个头衔坐实到底,才能将长清永远锁在身边。

所以在家仆将长清团团围住时,他心里很是得意。他在想,哥哥,你应该看到了,你再怎么样都逃不出我身边,所以不要逃了,留在我身边吧。

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很久。

长清似乎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所以对着他笑了。那笑既痛苦,又释然。银光闪过,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满目的红。

和他为他备下的婚衣一般红。

门外忽然狂风大作,海棠树被吹得阵阵作响,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这风来得怪,金樾警惕地望着窗外,吞潇也持紧张状态在空中竖着。

良久,风渐渐平息,长清却还没醒。

李申问:“怎么还没醒?”

金樾也觉不对劲,皱眉道:“应该是还不适应这具躯体,再等等。”

此时,屋门被轻轻叩响。

金樾快速转身,吞潇剑势如虹,他厉声问道:“何人?!”

屋外的人轻轻笑,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道:“长清,你可还记得七年前,曾向我许下的一样东西?”

一直没动静的长清突然睁眼,目红如血,死死地盯着门。

他缓缓道:“自然是记得。”

屋外的人低语:“好孩子,那就把它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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