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汪尚城拎着两大箱特产敲开房门的时候，顾杉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两人只略坐坐就被庄妍以“要休息”为由给打发走了。

就在两人出了房门听不到脚步之后，本来应该休息的庄妍打开了手机给郑谨打了通电话。

懒洋洋的“喂”刚传过来，庄妍用更懒洋洋的语气回了一句，“上来吧，人已经走了。”

“嗯。”那人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不过五分钟，郑谨今天第二次出现在房门口。

在今天第一次出现在门口之前，郑谨给庄妍打了一通电弧，庄妍接通之后直接扔给了顾杉，说了一句“找你的”。

而顾杉还没听清楚是谁，对方就来了句：“开门！”

打开房门之后就是郑谨，不过庄妍却没让对方进屋，郑谨也没有非要进去，只是在门口还了车钥匙，又很认真的看了顾杉一眼。盯着她约有半分钟，庄妍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郑谨才收回了目光，转身按了电梯下楼。

再不过五分钟，汪尚城来了又走。

郑谨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了一瓶牛奶两罐啤酒，又掏出来了一个大苹果，晃晃悠悠的溜达进了厨房，将苹果洗净切成小块摆在盘子里，又拿了一个小钢叉，端在了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的病号。

该病号还十分不老实的点了根烟，但是很克制的扫了一眼啤酒罐，就把目光收回，随手插了一块苹果丢进嘴巴里。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郑谨拉开一罐啤酒，呷了两口。

“你怎么知道顾杉在我这？”庄妍反问道。

“因为……”

“不用说就知道，”庄妍打断了郑谨的话音，自顾自的说道，“你这小子昨天接她的时候一定跟她说我发烧了的事情。顾杉就一定会放心不下我而来，所以你早晨起来接机还车钥匙，就可以再见到她。”

郑谨挑了挑眉，笑着说：“庄妍姐不愧是大老板，发烧都不影响你CPU高速运转。”

“你他妈少来，”庄妍斜叼着烟，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你那CPU也不是低配，我不让你进来，你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了。人家一有老公的主，老公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来接她。你在这自然是不合适，所以你还算听话的走了。只是以我对你这臭小子的了解，窝车里看着人走的吧？”

郑谨不置可否，抬头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庄妍默默的叹了口气，拿起牛奶倒了两杯，又塞了一勺蜂蜜放到微波炉里转。

一向油腔滑调的兔崽子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喝酒，庄妍回来时，一把敲了敲试图拿第二罐啤酒的那双手，顺手把牛奶递了过去。

“虽说我知道你是千杯不倒，但是在病号面前你还是给我收敛点。”庄妍没好气的喝了口牛奶，接茬儿说，“那男的我看对顾杉不错，你也长成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的卖相了，该断奶了宝贝儿。”

郑谨无视庄妍语气中的嘲讽，沉声问，“那人……不错吗？”

庄妍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牛奶。

对，是不错。

以顾杉早晨的表现来看，她一定是没打招呼自己半夜三更的来的。多年来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的庄妍自然能听出，汪尚城早晨的那通电话虽是礼貌，却带着一分焦急，可那人来的时候文质彬彬温和有礼，仿佛是早已约好的前来问候，拎着两箱沉东西都不忘给顾杉带了一条厚的围巾。从眼神到举止，没有一丝的质疑和责怪。

那人对顾杉，是滴水不漏的维护和宠溺。

看着前面这魂不守舍的小男孩，庄妍嘲讽恶毒的语气放的温柔了些，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了，顾杉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在你小的时候就陪伴你照顾你，现在她得到幸福了，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那话怎么说来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话虽然俗，但说的是这个理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人，该放手就放手。明白吗？”

郑谨：“庄妍姐，如果是你，你能放手吗？”

庄妍的姐姐范维持了不超过半分钟，听到这句话又笑了，眼角挂着戏谑的说：“我？你还不了解我么。漂亮男人和漂亮女人都能引起你姐我的兴趣，只是我从来不对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下手。”

郑谨漠然的抬头说：“我跟庄妍姐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这些所谓道德约束。我就想我自己开心了，爽了，就行了。管那么多呢？”

“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但是坏人也要有坏人的美学。”庄妍笑了笑，“况且勾引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不仅仅是所谓道德约束。是我不舍得让我怀里的人为难，也不想跟别人同时分享情感。”庄妍的话音略顿了一顿，她看着郑谨虽是一言不发，但是眼神却很好的传达了他的不认同。

俩人沉默了片刻，庄妍压沉了声音，认真的说：“小屁孩，辜负是一件让人很难受的事，它的难受程度有时会远远超过失去。别让她辜负了别人，也别让她感觉辜负了你。”

庄妍看郑谨低头喝光了杯子里加了掺了蜂蜜的牛奶，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当回事。过了片刻，郑谨回了句：“说的很有心得，不愧是庄妍姐。只是……”

看着郑谨嘴角略一提，展出一脸欠揍的坏笑，庄妍眼角一跳，知道这小兔崽子下一句准没好话。

“夏、之、繁。”郑谨一字一顿的念了一个名字。

庄妍一愣，随即把毯子一掀，一脚踹了过去。郑谨灵巧的躲开了一点，随即大笑了两声，顺手将庄妍推到卧室。含着笑意说，“我心里有数，只是人总要活的自我些。最主要的，是不能辜负自己不是。病号早点休息吧，我走啦！”

说着转身收拾了收拾出了门。

迎来送往了一早晨的人，庄妍的确感觉心累。郑谨对顾杉的感情，让她隐隐升起了一阵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