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三年的禁锢(1 / 1)甜橙味的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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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出事了吗?”狐狸气定神闲地靠在床上,好像并没有什么担心。

楠清挂了电话点点头,又忽然想起狐狸是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她说:“嗯,你要去看看她吗?”

狐狸活动活动手腕:“不看,我看不见。”

吕楠清翻个白眼,心想好歹吴思远也是为了你被捅了一刀,男人真是没良心。但不可否认的是,楠清有些窃喜,她不太希望狐狸去看她,给她以关心。

“别跟任何人说我眼睛的事情。”狐狸补充道。

“嗯。”原来是这样啊,或许并不是不想去,他那样骄傲的人,应该不会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这样狼狈吧。

窗外的暴雨仍旧自顾自地下着,春雷惊蛰虫而四走,只是不知道,那些藏在阴暗潮湿处的臭虫们,又会在什么时候暴露于阳光下。

楠清赶到医院的时候,顾青已经在手术室外等着了。

“怎么回事?”兴许是跑过来的,她的气息都是紊乱的。

“听说是注射了过敏性的药物,而且刀伤的线也被拆开了,所以有点严重吧。”顾青脸上哪是有点严重的表情,分明是无关痛痒。

护士在走廊里叫道:“哪位是病人家属?过来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这是吕楠清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病危通知书”几个字,她看着顾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单子都没看一眼,便签了名字,行云流水。

“你什么时候成思远家属了?”吕楠清问。

顾青耸耸肩:“从现在吧,变成我妹妹了。还得做几个小时手术呢,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愧是个正儿八经的总裁,造个假的社会背景、社会身份,都没什么问题,但这两个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冷漠,她甚至开始同情起吴思远来。

顾青拉起吕楠清的手,神色莫名变得凝重起来,医院的长廊混合着一大股医用消毒水的味道,空调总是会开得很足,这里几乎是魂魄的聚集地,也总是比殿堂听到更多的真心祷告。

他忽然停下脚步,小声说:“我帮不了。”

“啊?”吕楠清看着他。

他笑了笑恢复往常:“没事儿,我没有和你说话。”

“那你在......”吕楠清问。

“没事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吧。”顾青面对吕楠清,总是独一份的温柔。

医院对面有家卖炒菜的小馆子,看起来并不大,几张圆桌七拼八凑就占满了店面,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拿个苍蝇拍,搬了根长椅坐在门口,她的手机停在微信界面,如果再仔细点可以看见她一条又一条的点开某个人的语音听着。

“去吃那家吧。”顾青看着那个店不由分说地拉着吕楠清走了进去。倒不是说总裁不能去小店吃饭,只是或许正常人如果不赶时间,应该都不会去这样的地方吧。

店里的温度比外边冷一些,或许是太久没来人的原因,老板娘一脸欣喜地拿来了菜单:“两位看看吃点什么呀,我们店做得最好的就是鱼香肉丝和红烧鲫鱼了。”

“那就要这两个吧。”楠清把菜单递回给老板娘,顾青补充道:“阿清喜欢吃笋尖,再加个清炒笋尖吧。”

这么久了,他还是记得。

这家店做菜的速度很快,没多久菜就上齐了,奇怪的是炒菜的味道并不差,甚至吃起来咸甜适中,口齿留香,远超过了楠清的预期。

“怎么样啊你们觉得?”老板娘满脸都是亲切的笑容,“唉哟,你们看起来好登对啊!”

顾青礼貌地笑了笑:“谢谢,菜很好吃。”

“哈哈哈哈,好吃就好,我儿子就最喜欢吃这两个菜。”老板娘又从厨房端了碗汤出来,“番茄丸子汤,送你们的。”

顾青看看老板娘:“老板娘,您儿子三年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连吕楠清都惊讶于顾青的唐突,老板娘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连汤都有些端不住了。她放下那碗汤便转过身准备离开,面色铁青。

“老板娘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吕楠清叫喊道。

顾青乘上一碗汤:“我是故意的。”

吕楠清瞪一眼顾青,或许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对他这样,她确实有些生气顾青的不礼貌。

老板娘冷声道:“请你们出去。”

顾青没有响动,缓缓说:“他有话想跟您说,您确定要我出去吗?”

老板娘的背僵直了一下。

“他现在就坐在我对面,您要坐到我身边来吗?他想和您说些话。”顾青将乘好的汤推到一个空位去,又舀了一勺汤洒在地上,“还挺好喝的,尝尝吧。”

或许是太过想念儿子,老板娘半信半疑地坐在了那个空位旁边,她问顾青:“我儿子生日是多久?”

“12月21日。”

“他是怎么出的意外?”

“车祸。在母亲节的时候,他去给您买镯子,那只您一直喜欢的舍不得买的翡翠玉镯子,那天他穿着黄格子衬衫,还要再说些其他的吗?”

老板娘脸色灰白,身体像是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痛苦而有些颤抖:“不了......”

“您儿子因为有心愿未了,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走出您的店,徘徊在医院和这里,这也是您的店生意一直不好的原因。”顾青摸了摸自己颈项上的吊坠。

“他听得到您哭,听得到您夜夜叫喊他的名字,看得到您一遍又一遍地听他的语音,但是却没有办法安慰您。他很高兴自己是您的孩子,只可惜自己不孝没办法再做报答,他之前一直不记得自己生前的心愿是什么,后来才终于想起。”

老板娘的呼吸紊乱起来,一张嘴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她捂住嘴却捂不住嗓子里的呜咽,身体狠狠地抽动着,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该是怎样的苦楚呢。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我家朝旭......是最孝顺的......妈妈不要什么报答......妈妈只想你可以......平平安安......但是......怎么会这样...难啊......你走了以后,我就常常睡在你房里......妈妈从前胆子那样小......但真的好希望能有些什么动静.......觉得人要是真的有魂灵该多好......”

她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在儿子死去后,这个可怜的中年女人常常精神恍惚地坐在他床边,祈祷这世上仍有魂灵,期望他的儿子今晚能入梦来,她收藏好儿子的每一条语音,天天都重复听着入睡。她每天都做上儿子爱吃的饭菜,摆在桌上自己吃。

有些人靠着遗忘过去向前行进来生活,有些人靠着活在过去铭记回忆赖以生存。

楠清眼睛有些红,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妈妈,也没有可惦念自己的人,如果自己死了,也没什么亲人会记着自己这么久......

“朝旭有什么心愿......妈妈都帮他......”

顾青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站了起来,绕到老板娘身后,弯下腰来轻轻抱住她,他的下巴抵在老板娘的肩膀处,泪水滑倒她的衣襟上,浸湿了一小块,他闭上眼:“妈,母亲节快乐。”

他停顿了会儿,像是在忍住极大的痛苦:“我爱你。”

老板娘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失声痛哭。谁能想到儿子在人间被困了三年的心愿,只是母亲节那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祝福,只是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顾青再一眨眼又恢复往常,他站了起来擦下眼角的泪水,理了理衣领走到吕楠清身边,声音像往常般清爽干净:“走吧。”他留下了整个钱包在那小馆子里。

暴雨依然在下着,身后那个阿姨已然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痛哭。

回去的路上顾青都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顾青有些难过,所以即使心里再疑惑他为什么能看到这些,楠清也没有问出口。

到了医院门口,一辆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顾青打开车门转身对楠清说:“思远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最近一段日子,你就住我这儿。”

“啊?可是狐狸他说......”

顾青打断道:“阿清,他那儿现在暂时不安全。”

楠清有些急了:“为什么不安全?那儿会有什么吗?”

“只要你不过去,大家都会很安全。”顾青貌似很不开心楠清对狐狸的担心。

“那我回自己家。”

“你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不是人的东西,在觊觎你吧。你恐怕也不知道,狐狸到底为什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吧。”顾青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带任何目的的,想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开始,连我也不信了?”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心里隐隐起了一丝对狐狸的怀疑,其实从前并非没有,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两千年前没有等到狐狸,若他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要她等。她看看顾青,不管他现在如何暴戾残忍,如何冷漠无情,他待自己,从来没变过。

她坐上车去,司机打笑着叫了声:“顾太太好!”,她关上窗,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雨滴紧密地砸在玻璃窗上像是在叫嚣。

另一边,吴思远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到了重症监护室,整个身体都被各种仪器连接着,只剩下各种数据的跳动证明她还活着。

病房里没有开灯,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挺直地站着,像死神般立在她的床边。他看看床上躺着的女孩,弯下腰去说:“该醒醒了。”

那呼吸器下的嘴,慢慢弯成了微笑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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