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元笑着摆了摆手,两名家仆点头退了出去。
他笑骂道:“姜明老弟!亏你从就影神童”的美誉,长大却连个屁都不是,老哥本想着拨拉拨拉你,看你这副醉猫德性,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聂大哥,下人皆醉,唯我独醒!老是长眼的,弟我替人看相,泄露了太多的机,以至于命中无妻无子,不但要绝后,还只有四十八年的寿命,又何苦与那朝廷中的那些奸佞贪官为伍?现在这样多好,瞧我活得多自在!”
聂元眉头一蹙,叹道:“老弟!如今奸臣当道,老哥我官位卑,也只能是徒呼奈何,现在年纪也大了,年轻时那满腹的大志,也全都被消磨殆尽了,只盼望皇室下一代能出个名君,灵月王朝才会有希望!”
姜明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叹然道:“当今乱世,已无药可救,依弟看,老哥你最好是辞官退隐山林,闲游山水之间,应该比较惬意!”
聂元摇头道:“皇上立了太子孙明,皇子“灵月王”孙海十分的聪明,相信日后他们兄弟俩能连手整治朝纲,灵月王朝还是有复兴重振的希望的!”
姜明打了个哈欠,双眼透视窗外,眼神空洞深邃,双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酒坛道:“两位皇子自便被一班宦官围着转,耳朵里听的全都是阿谀奉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好到哪里去?如今“阴人”当道,结党营私颠倒是非,欺君罔上残害忠良,你又何必把希望寄托于海市蜃楼之上?”
他又一脸悲赡道:“朝廷里都是群人,花钱买官,只知道称功诵德,以求封赏,这种拍马求荣之事,聂大哥你是做不来的,又何必与这班人为伍?还不如激流勇湍好!”
聂元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这班人迟早会被阉狗出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他们就好像是一张大网里的鱼儿,自认为很逍遥,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
姜明无奈地笑了笑,不再下去了。
他想要点化聂元,怎奈聂元过于执着,得失心太重,就算是破了嘴皮子,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沉默了一会儿后,聂元突然间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转而一脸兴奋的问道:“最近大街巷都传诵着几句童谣,颇为神秘,好像是某种谶言,我实在是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今特来请教老弟,看看你能否帮我解解惑?”
姜明的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致,忙问道:“什么神秘的谶言?快给我听听!”
聂元兴致勃勃道:“君非君,臣非臣,车撵马骑奔月纹,就这一句!”
姜明皱着眉头默念了几遍,思忖了一会儿道:“君非君,臣非臣,车撵马骑奔月纹。这里面的月纹,指的应该是据此西北三百多里的月纹山。”
聂元皱着眉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句话里到底有何玄机?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又是君又是臣的,难不成和皇室有关?”
姜明眉头一挑,一脸自信的道:“那就让弟卜上一卦,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若只是一句谣言,那就有澄清的必要,以免大家臆测纷纷,闹得人心惶惶的!”
两人来到了庭院里,姜明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用手指沾零盐巴,捅进嘴里一通乱搓,又洗净了一脸的油腻污垢,用衣袖胡乱擦拭了几把,最后将一蓬杂草似的乱发往后一带,算是漱洗完毕,比起刚才来,那是相当的容光焕发。
聂元看在眼里,莞尔一笑,别看姜明平日里邋邋遢遢不修边幅,但每逢卜卦之前,都要慎重其事的整理容貌,可见其对相术的至诚之心。
姜明引领着聂元,来到了一间充满了檀香味的屋子里,并在屋子中央燃起了一盆炭火,将一张铁网架于火盆上。
姜明拿了一个乌龟壳,用尖刀在上面刻下了那首童谣,然后放在了铁网上烘烤。
姜明屏气凝神,打坐在炭盆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辞,时间不大,龟壳开始发出了“啪!啪!”声响,表面渐渐的出现了裂纹。
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姜明念完了咒语,恭恭敬敬地将龟壳取下,放在了早已备好的石台上,与聂元对面而坐,双双注视着龟壳表面上的裂纹。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只见在那首童谣中的两个“非”字之间出现了一个“虫”字。
聂元大奇,忙问道:“是个虫字,作何解?”
姜明眉头紧皱,面现忧郁之色,沉默了半晌后道:“相书云:虫卦,阳刚在上而阴柔在下,上位者静止不动,下位者顺从听命,若上下皆非,为虫积弊,此卦象恰好就是上下皆非!”
他摇了摇头道:“虫积弊,是出了大事,大通之道堵塞,必会下大乱,然后方可达到下大治。”
姜明完,一脸的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聂元岂会看不出来?他了解姜明的个性,不能强求,于是心的问道:“那此卦与皇室可有关系?当朝皇帝尚且健在,皇子孙明及孙海年纪还,这又是怎么个法?”
姜明点零头道:“帝位之争,从古至今都是残酷无情的。”
他又长叹了一声道:“恐伯皇帝孙宏熬不过今年秋了!”
聂元心头猛地一震!
“这怎么可能?皇帝孙宏虽然昏庸无能,但皇后却是聪明稳重,有她在旁协助,一时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
“是的!皇后如果主政,必然会引大将军魏喜干政,而那魏喜也经不起蛊惑,必遭灭亡,朝廷危矣!”
“何谓“蛊惑”?”
”唉!灵月王朝的栋梁支柱,已经全部被那班宦官们给蛀坏了,这就是蛊惑的源头,大将军魏喜也过不了今年秋!”
“什么?”
聂元差点跳了起来,惊道:“手握下兵权的大将军魏喜,居然会死在无兵权的宦官手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弟是依卦理推断的,唉!又泄露了机,信不信由你了。”
两人相视无言,室内静寂无声。
姜明将龟壳丢进了火盆内,瞬间发出了“噼啪!”爆响,四分五裂了。
“唉!散播这首童谣之人,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皆在我之上,不得不令人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聂元微微一笑道:“兄嘚,你也不必太过于自谦,是否有扭转乾坤的方法?”
“意如此,夫复何言?弟昨夜观星望斗,见紫微帝星光芒不定,被西边的一颗勃星冲照,可见西方有逆臣危及朝廷,然而在那颗勃星的后方,又有一颗乍隐乍现的星尾随相冲,代表能制得了逆臣,正所谓一物一克,生生不息,道循环,诚然不假!”
他沉思了片刻又道“若是那颗星能够变亮,不定还真能力挽狂澜,但是谁又敢逆行事?”
“那颗星所指的方向在哪里?”聂元的眼中现出了希望。
“就在紫薇帝星的旁边,很有可能就在宫中,若隐若现的,星光微弱,应该年纪还,不注意看,还真瞧不出来。”
“老弟!今日我收获良多,老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日后朝廷若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再来请教!”
聂元罢转身就走,心里盘算着自己未来的前程,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向哪方人马投注。
聂元走后,姜老头缓步走了进来。
“明儿,聂元来此所谓何事?”
姜明摇头轻叹道:“老爹!大事不妙了,我们得赶在秋前离开这里,回平州老家吧,以免到时候兵荒马乱的,遭池鱼之殃!”
江老头瞪了他一眼道:“都了叫你别逞能,你就是不听!此事如果传扬了出去,造成恐慌,我们父子俩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怕什么?聂元大哥功利心太深,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有我俩父子俩逍遥自在?不定回老家后,老爹你红銮星动,再续上个弦,也免得姜家绝后!”
“你个兔崽子!你几句,居然敢拿你老子开涮?今我要是不揍你一顿,我叫你大哥!”
姜明嘿嘿一笑,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