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唯一的亮光都投向了黑暗的角落,那片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小唯光听声音也能辨别的出来,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已经没了方才的警惕,只因为这人已经是君家默认可以随意来此的人。
小唯欠身,恭敬道:“奴婢小唯请三殿下安,不知三殿下何时来此,未曾好好招待,请三殿下恕罪。”
三殿下?那不是穆书玄?
无忧走的更近些,果然发现那人就是穆书玄。
“你方才说什么?”
“回殿下,不过是老爷思念小姐,才说小姐还未过世罢了。”对着穆书玄,小唯倒是立刻改了口。
此时的穆书玄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没有前段时间在潮笙阁见到的妩媚之态和粉黛之色,看着更加坚毅和冷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采光的问题,似乎没了些生气,整个人病恹恹的。
穆书玄踱到案台前坐下,没有就她的改口表示出什么关注,倒是细心抚摸每一处,动作温柔地似乎在抚摸情人,无忧心底闪过一丝心疼,但终究没有抓住,她就眼前所见,想当然地想要去感慨一段以悲剧收场的爱情,只可惜,她的脑电波受到了损伤,已经记不得当年君薇染和这个男人的感情。
此时看来,似乎这人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对君薇染还算深情。
穆书玄声音听着很冷:“往日里你和她整日厮混,到没见你如此知礼过。”
“三殿下说笑了,小姐人已不在,我也嫁为人妇,虽学着小姐不喜卑躬屈膝,但也总是要顾全您的颜面。”
无忧再一边择了处地方斜躺着,听小唯这语气,惊讶于她的胆量,不像是个一般的婢女。
穆书玄抬眼看了看她,不经意看到了身边的男孩儿:“是啊,已经过去六年了,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原本听染儿说要在你出嫁时添置嫁妆,让你风光出嫁,结果我们都没做到。”
“劳您挂心,左右不过是我家小姐与我姊妹情深,与殿下您没多大关系。”
“你在怪我?”
小唯握紧自家儿子的手,稍稍用力又立刻松开,低着头也不知是什么神色,“三殿下位高权重,小唯不过是个奴婢,哪里敢怪您,您多虑了。”
恰时,原本还在外面晒月光浴的小花猫轻盈地跳了进来,看到案台前的穆书玄,轻轻地叫唤了两声,摇着尾巴蹭到了他的腿边。
穆书玄将它抱起,放在腿上,给它撸猫,眉宇间多了些温情。
小唯见状,语气也柔和了些:“这猫一直赖在这里不愿离开,平日里也不亲人,倒是还念着您与小姐的情分,对您另眼相看。”
年年听着两个大人说话,听不懂的比听得懂的多,大抵是觉得太过无聊,自顾自地挣脱开小唯的手,往无忧的方向走过去。
无忧本还正大光明地听着有趣,突然发现这个小娃娃的手直直地伸了过来,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退。
年年似乎觉得奇怪,爬了两下到了榻上,手往前探着,便停在了半空,委屈地吸着鼻子喊娘亲:“娘!为什么年年拿不到竹蜻蜓……”
小唯和穆书玄的注意力被他牵引过来,在无忧的身后案板上摆放着一只竹蜻蜓,年年站在那里,手臂前伸,离着目标还差着一个身位。
只是他们看不到的是,无忧正占着这个身位,那熊孩子的腿正踩在她的裙角上,留下了两个黑脚印。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瞎跑,小姐的东西你怎么能动,还不下来!”
小唯一把将年年拽了下来,没有发觉异常,将周围又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去:
“三殿下,天色已黑,小唯先行告退。”
穆书玄还盯着那处竹蜻蜓没有转移视线,嗓子里出了个“嗯”字,便不再说话。
屋里只剩下穆书玄和那只花猫,他却还是手里撸着猫,眼睛盯着无忧的方向,时间长了,无忧都有些发毛,私下里问肉团,是不是这套屏蔽感官的程序哪里出了错。
肉团检查再三,并没有找到BUG,好在没过多久,穆书玄已经放下猫离开了。
无忧等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屋子,而这片地方又只剩下一只猫,老神在在地继续晒着月光,似乎它一向都是定格在那个假山上一般。
时间还早,无忧在肉团的帮助下,又逛了几个院子,可能是他们的主人都在前厅吃饭,所以没什么人,都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什么,倒是走到西北角的时候,看到一栋小楼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走进一看,门口还有两个丫鬟站着守门。
看来,里面有人!
无忧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发现这边是个祠堂,两侧摆满了白烛,正位是众多牌位和画像,一位妇女正双手合十跪坐在案前的蒲团上,手里还有一串念珠在指尖游走,神色平和祥静。
无忧走到她身侧停下,看着牌位上的名字,直至找到“爱女君薇染”的字样,肉团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瞪着牌位后的画像:“主人,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呸!”无忧在哪里啐了他一口,“我是复制克隆的她的基因,不一样才有鬼好吗!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肉团想想也是,将兴奋的情感屏蔽,道:“这个妇女是君守天的小妾,林菀静。”
无忧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当年的确是寄居在了君家……”
肉团突然惊叫道:“主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方才我们忘记取穆书玄的头发了,不是还得验证丸子是不是他女儿吗?”
“哎呀,对哦!我怎么给忘了,不过没事儿,我们先取君守天的看看基因配不配对也是一样的,万一穆书玄是个渣男,我就把丸子丢给君家,不也一样吗?”
肉团暗自思量,“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娘,主宴要开始了,父亲和月娘让我来请您。”
门外传来人声,闭目念经的林菀静睁开了双眸,缓缓地起身,将念珠收好放到桌上,却是要抬步去开门的时候,突然看向了烛台。
那里真是无忧的方向。
她的柳眉皱起,心底总觉得那边有什么不妥,但是眼下却又没看出什么不妥来,最后一只手罩着额头,两指按压这太阳穴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搀扶着她离去,无忧忍不住再次质疑这个系统,肉团沉默不语,它真的已经运算过好几次了,没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