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陆悠然便将大宝和青瓷叫醒了,随意喝了一碗粥,便抓着兔子去县里的集市了。
一路上,陆悠然都兴冲冲地,完全忘记了找李庄户或者李嫂子打听打听这野物的价格。
青瓷还担心着三人找不到往县里的路,可出了庄子,便看到路上有挑着扁担的行人,行色匆匆,也有人推着独轮板车,上头有青青红红的果子。
“青瓷,别愣着了,跟着他们走。”陆悠然背起大宝,而兔子则在青瓷手里拎着。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进城,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吆喝声。陆悠然显得有些兴奋,拉着青瓷便过了城门,惹得把守城门的兵士打量了她们好几眼。
“矜持,姨娘,该矜持点。”青瓷使劲想扯回她家姨娘,可陆悠然的目光早已被熙熙攘攘的街市给吸引了。各家店铺前都有由竹竿挑起的幡,上头写着店里卖的东西。
由于是第一次来,陆悠然和青瓷都不知道该拿到哪里去卖,只好在街上盲目地走着。
“青瓷,记着点路,不然咱们就回不去了。”
“姨娘放心,奴记着呢。”
这走到一家肉铺前,突然有人拦住了她俩,陆悠然下意识拉过青瓷,“请问这位,”搜肠刮肚一番,才找到明确的称呼,“公子,有什么事情?”
这人长相一般,穿得也是平常的布衣,指着青瓷手中的兔子,“这兔子,你们可卖?”
陆悠然点了点头,这人便问道:“价钱几何?”
她和青瓷愣了一下,见青瓷摇头,她便问道:“你出多少?”
“二十文。”那人伸出五根手指。
她在心里计较一番,若说五十文相当于五十块,那可少了点,于是便摇摇头,“少了。”
“一百文。”
“五十文。”
“八十文,你若要,我就卖。”
“成交。”
这人的爽快让她皱起了眉头,怕是她卖少了,可这人从钱袋中拿出了八十文,塞到青瓷的手中,然后拿过她手中的兔子便离开了。
“好像,被坑了。”她看着青瓷,而青瓷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把兔子给卖了?
旁边的屠夫一直盯着她们看,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两位姑娘,可被人骗了,这兔子,掂量着也有两斤,最低也能卖到一百二十文。”
这一下可把两人给心疼坏了,四十文,一下损失四十文,心里就像被肉铺老板拿到剜了一块肉似的。
屠夫看着她们,“心疼吧?以后这东西,该拿到酒家去,有保障。”他又看着她们手中的钱,“两位姑娘,拎点肉回去不?好不容易赚钱了,也得犒劳犒劳自己啊。”
“不买,刚才我们卖兔子的时候,你怎地不早说?你若说了,我们还有银钱买肉。”青瓷跟倒豆子似地说完,拉着陆悠然原路往城外走去。
“诶,这两个小娘皮。”
走出去没多远,陆悠然拉住了青瓷,看着面前的包子铺,“青瓷,肉包子。”
包子铺的店家极为有眼色,高声吆喝,“诶,包子嘞,刚出炉的包子嘞,两文钱一个,肉多个头大,只要两文钱。”
这一声声吆喝,可把三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算上陆悠然背上的大宝,她们可有半个月没有尝到一点肉味了。
陆悠然上前,“老板,我要六个肉包子。”
“好勒。”这店家的手速快,她说完没多久,这包子也装好了。
“六个肉包子,您拿好嘞,十二文钱。”
青瓷付了前,拿过肉包子,等三人走远了,才问道:“姨娘,买这么多包子做什么?”
“先尝一个,剩下的带回去。咱们中午就着白粥吃包子。”说着她将大宝放了下来,而后拿出一个包子,让她双手抱着啃。
吃着包子,便到了米铺。精细粮四文钱,粗粮两文钱,她们手中还有六十八文钱。计较了一番,最后买了五斤的精细粮,二十四斤的粗粮。早上挣的钱,她们这一下子就给花完了。
大宝在陆悠然的背上,一颠一颠地睡着了,回到绿竹院,陆悠然便将她放到了床上,趁着此时太阳刚升起来不久,温度还不高,她便出去给院子里的菜浇水,还掐了一把小菜心,留着晚上吃。
青瓷将这些粮食扛到了外间,仔细系好了口袋,和陆悠然说了一声,便又去找章小年学医术去了。到了章家,师徒二人正整理着院子里的草药。她急忙上前帮忙。
这半个月,她可认识了不少的药材,今天章小年有意考她,倒没想到她竟然都认出来了,好几样他并没有给她讲过。
“青瓷,我记得我不曾与你讲过这巴戟天。”
青瓷帮着他将药放进了小抽屉中,“是不曾说过,可前几天不是有一庄户,说是腰膝酸软,而且与他娘子床笫......”
章小年捂住了她的嘴,“可别把什么话都往外说。”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他的耳朵有些红。
“这是病症,我还记得章大夫的药方呢。仙茅、仙灵脾、巴戟天和当归各三钱,知母和黄柏个两钱,此方为二仙汤,可是?”青瓷摇头晃脑说了一通,末了得意地看着她。
章大夫一直注意着两人,听到青瓷念出二仙汤的方子,微微诧异,沉吟片刻,“青瓷啊,过来。”
青瓷放下手中的药,走到章大夫的身边,“大夫,您找我?”
他站了起来,带着青瓷进了里间,“青瓷,我知晓你学医术的目的何在,不曾阻止你,也是希望你们能自保。可这医,治人之症,救人之性命,万不可用来害他人的性命。”
“青瓷知道。”
见她双眸清澈,里头尚未染一丝世间的杂尘,章大夫踱步进了自己的房子,拿出一本书角有些卷起的书籍,递给她,“这里头记载的是药草,我这里的药的种类少,往后你让小年专心教你认字,将这些记下后,你再记些方子。”
青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她拿着书籍出去,章小年在旁边惊呼,“师父,青瓷不过认了几天药材,如何记得下?”
“她的脑子好使。”
她这才知道,这里头的内容不简单,连章小年都觉得难的东西,她真的能行吗?
半个时辰后,章小年教了她二十五个字便让她回去了。恰好此时陆悠然开始煮粥,冷了的肉包子用长竹条架在了锅上头。
青瓷走到她旁边,将书拿出来,“姨娘,章大夫让我今儿起,记这些药草。”
陆悠然拍掉手中的灰,翻了两页,“不错啊,章大夫教你不更好?”
她将章大夫之前的话告诉陆悠然,陆悠然笑道:“我就说这老大夫不简单,他怕是也知道后宅这些阴私事,怕你将来用医术害人,才说了这番话。”
“可若有人害姨娘和奴,奴总会出手的啊。”
陆悠然心想,那个侯府她是不想回去了的,但她知道青瓷一直没有放弃,便随口说道:“那你可别忘别人知道你学了医术,否则,出了像被下药了,动药手脚的事情,第一个怀疑的,可就是你了。”
她说完便忙着烧火,而青瓷若有所思地站在她身后,片刻才将书放到了她的房间里,而后才过来接过了烧火的活计。
吃过午膳,陆悠然又编了大的竹筐,青瓷还问她这是做什么使的,她还卖关子,等去捉兔子的时候便知道了。
等太阳下了山,天边弥漫着火烧云,陆悠然和青瓷带着大宝又上了山,此时兔子已经出了窝觅食了。
她拿着大竹筐一扔,盖住了两只兔子,而青瓷自己也扑了一只,豆豆依旧摔了一脸的泥和草。
“姨娘,这法子不错。”青瓷帮大宝拍着身上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往县城里的集市跑,这一次,她们就找那些大的酒楼。找了三四家,才找到一家收兔子的,给出的价格是五十文一斤。
有两只两斤以上,一只一斤多,或许是这掌柜见她两个女人家带着孩子,给算了六斤多,拿了三百二十三文钱。
拿着钱,路过那肉铺,屠夫认出了她们两个,“哟,两位姑娘今儿可买肉啊?”
“这肉怎地卖?”
“十五文一斤。”
“得,给我来一斤。”
正准备付钱,陆悠然又问道:“这猪肝怎地卖?”
“您要,我送你点。”
陆悠然眼睛一亮,“能送?”
屠夫刀起刀落,给她切了大宝拳头大小的猪肝,“这东西没什么人买。”拿干草一串,递给了青瓷。
“谢谢您嘞。”
买了肉,又去打了酱油,三人便往回走,青瓷一路上嫌弃地拎着肉,陆悠然笑她:“吃倒是不怕,怎么拎着这么怕呢?”
“姨娘,这味道可不怎好闻。”
等回了绿竹院,青瓷又去学认字去了,陆悠然给菜浇完水,便着手准备煮晌午的重头戏,红烧肉。
一盏茶的时候,香味弥漫,大宝抽了两下鼻子,“姐姐,好香。”
她刚说完,青瓷也从外头进来,“姨娘,煮什么?好香啊。”
“香就对了,赶紧洗手去了,我们准备吃午饭了。”
饭刚端进来,吴管事在院子外低声喊道:“陆姨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