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出现一口巨大的井！

深棕色的井，果真与沈词和江奕白描述的一样，四四方方，上面吊着根极细的麻绳，摇摇欲坠，绳子摆动，吱呀呀的叫。

又听到井下传来声音：“米娅！过来搭把手！”

是沈词。

听到他的声音，陶绮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大半。

米娅跑了过去：“天啊！老板！”

她惊呼：”这是个什么东西？！”

陶绮眉头一皱，脚也不自觉挪了过去。

“先拉我们上去！”江奕白的声音从井下传来，“具体情况等上去再说也不迟。”

米娅奋力拽着绳子，表情狰狞：“但别光我一个人拉啊，二位能不能用腿蹬墙使使力？”

“你边上不还有一个人？让她来帮忙！”

江奕白的语气极不客气，陶绮早已伸过去的手不由得在空中一顿。

呵呵。

她不想管这两个人了。

可忽然，一股恶臭味迎面而来。

像肉腐败的味道，又有点儿像臭鸡蛋，弥漫在空气中，刺鼻，不可名状。

陶绮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撇过头一阵干呕。

这究竟是……

沈词和江奕白终于回到了地面。

而随他们一起上来的，是具早已泡得发白的尸体。

***

是个死去的女人。

只见她四肢前倾，屁股向后拱，纤细的腰被扭曲成奇异的角度，整个人宛如一只弓背蓄势待发的猫，又好像煮熟的虾，姿势诡谲又吓人。

可恍惚间，陶绮似乎看到了一团黑气，漂浮在尸体上方。

米娅瘫坐在地上：“这……这个东西是……”

“巨人观。”沈词和江奕白异口同声。

尸体不知泡了有多久，早已肿胀变了形，面部模糊狰狞，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和脸上，像无数只章鱼触手。

死相极其惨烈，腹部被豁开好大一个口，肠子翻出，在肚皮外扯出好长一截，直拖地面。

太臭了，这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看过一眼，便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陶绮强忍着恶心，紧贴着米娅，一动不敢动。

江奕白却已上前一步，仔细打量起尸体来：“死者死于刀伤。”

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曾经活生生的人，而是案板上的猪肉一般。

又说：“全身中刀三十不止，光喉部就有九刀，腹部、头部也曾多次遭受创，凶手手法极其残忍娴熟，多半是惯犯。”

“她口袋里有东西，”沈词眼睛紧盯某处，忽然蹲了下来，“这个——”

他从女人身上翻找到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这袋子看着实在眼熟。

陶绮皱眉：“是不是和楼上的那个……”

“一样。”

沈词打开了袋子，看了一眼。

“又是一张牛皮纸，上面写着——亲爱的米娅，我代表杰克，欢迎你……”

***

米娅听得汗毛直立，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给我的？”她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靠近沈词，“谁给我的？它认识我吗，就给我这个？”

沈词不回答，兀自从身上拿出另两张纸。

“哦？”江奕白看了一眼，蓦地冷笑，“还真让人开眼见了，您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沈老板？”

沈词不理会他挑衅的话语，皱着眉，左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在牛皮纸上摩擦。

“纸是干的……”

“那又怎么样？”米娅从他手中接过牛皮纸，端详起来。

“尸体是从井底捞上来的，已被泡成了这幅德行，可为什么纸是干的？”

“或许是袋子防水？”

“不可能。”沈词眉头一蹙，“袋子也是干的。”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的对话听得陶绮手脚冰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难道这个时空除了他们三个，除了绷带男，还有其他人在？趁他们不注意，便把纸悄悄塞了过来？

也就是说，包括此刻，也有一双眼，始终在背后注视着他们？

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怕了上来。

几人各怀鬼胎，同时陷入沉默，一时间周遭静得有些渗人。

过了半晌，米娅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所以那个江法医……指的是你？”她问。

江奕白脸色一沉，顿时哑口无言。

陶绮挑眉，反问米娅：“你说呢？”

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看了江奕白一眼：“除了他，我们之中还有谁姓江？”

没有了，除非这个时空还存在另一个江先生。

米娅惊讶地张大了嘴：“所以你是法医？”

随后抬高声调，满脸不可置信：“法医？！你不是经商的吗？”

江奕白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才缓缓说：“是，我骗了你们。”

还真是头次见有人把这话说的大言不惭，陶绮挑眉，一时语塞。想了想，又觉得此时确实不适合说这件事。

“算了。”她摆手，“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我们也不计较了。”

江奕白面无表情看着她，嘴角抽了抽：“那你们还想怎么计较？她能听到人心声的事，你们告诉过我？”

被点名的米娅干笑两声：“所以江先生现在毫无保留了？真的吗？”

“是。”

呵呵。陶绮与米娅四目相对。

但如今除了牛皮纸，几人便再无其他线索，似乎一切回到远点，再遇瓶颈，沈词一筹莫展，眉头紧锁，盯着几张牛皮纸愣神。

发现纸的位置，几乎与初到空间的位置很近。他是在酒桶屋的楼上，江奕白是在醒来房间的二楼，而米娅则是在屋子外的深井。

虽不清楚纸张出现的缘由，但如果找齐四张，会不会有更多信息和线索？

很有可能。

“走吧。”他卷好牛皮纸，收在身上。

“走？”米娅疑惑，“去哪儿啊，老板？去找西娅和优人君？”

这倒也的确是个方向。

沈词沉吟：“不。我们去找第四张纸。”

陶绮问：“你有思路了？”

看了眼她，他点头：“就去我一开始找到你的地方。当时太过匆忙，没有仔细搜寻附近。那里一定还有线索，否则也不会相继把你我传送过去。”

回到刚来1888年时空的那片空地？陶绮想了想，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那个绷带男……不会还在吧？”

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两个也不能落荒而逃，来到这里。

“不好说……”

沈词这话令陶绮心里更加没底，有些打怵：“但还是得去，对吧……现在已知的地点，也就只有那里没搜寻了……”

“等等，”米娅兀然打断两人，“你们刚刚说……绷带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