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拉着蒋婉说了会儿话，便直犯困，实在招架不住这才让许嬷嬷扶她进去歇息。

蒋婉乖巧的跟在后头，刚走两步，太后回过头：“哀家瞧着你早就想去寻小七了，去吧，别在哀家眼前晃悠了。”

蒋婉低垂着脑袋说是。

太后又开口：“对了，你姨母也在这宫里，往日你进宫受限，不能时常来探望，如今你成了煜王妃，进宫也方便，有时间便多来同她说说话。”

蒋婉忙又应了。

太后挥挥手让她下去，蒋婉这才没再跟着。

目送着太后和许嬷嬷离开膳厅，蒋婉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出了永寿宫大门。

永寿宫内殿里太后正右手支撑着脑袋倚靠在榻上。

香炉里龙涎香萦绕而上，刚刚跟随着太后进来的许嬷嬷已不见身影。

没一会儿，许嬷嬷踏进内殿，先是将南面的窗户阖上，遮挡住阳光，太后没睁眼，开口道：“走了？”

“是。”许嬷嬷应了。

太后睁开眼，略叹了口气，问：“齐韵那里怎么样了？”

“张太医说伤及根本，恐难有孕。”

“没得治？”太后蹙眉，照着皇帝对齐韵的态度来看，就算齐韵难有身孕，恐怕他也不会在宿于其他妃嫔宫中。

许嬷嬷摇头，张太医没给出肯定答案，她也不好妄自下定论。

“罢了罢了”太后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皇帝虽想将皇位传给齐韵的孩子，可她生不出，也怪不得旁人。太子那边，你着人瞧着，别有什么大差错，让皇帝寻了空子废了。”

“是。”

许嬷嬷刚准备退出去，太后又开口：“明妃那里，让她去清明寺思过几天，虞美人虽位分低下，但到底也是皇帝的女人，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许嬷嬷又应了，但她没立刻离开，瞧着太后确实没吩咐了，这才将内殿宫人屏退，轻手轻脚的带上了内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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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婉不太熟悉宫里，小时候倒是和谢窕来过，只是十岁之后，她被父亲禁止入皇城，且皇城限令严苛，久而久之，之前的事也就渐渐淡忘了。

谢韫是被李肃请走了，李肃她认识，是圣上身边的管事公公，那就说明，谢韫是去了圣上那里，可能去了承欢殿姨母那里用膳，但这不可能不带她，那便只有御书房了。

她顺着残存的记忆往御书房走去。

拐了两个弯，眼前出现一汪池水，入目的是满目荷花，她有些诧异，这个季节还有荷花？

她不由得走近看了几眼。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她循声看去，李明瑶正拉着明妃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合了明妃心意，明妃面上笑意浓厚。

蒋婉看了两眼，果断转身。

她可没忘当初冬令节在李府李明瑶是怎么羞辱她的。

可天不遂人愿，蒋婉刚转过身，李明瑶就看见她了。

李明瑶正在同明妃说着这些时日明州城里的趣事，圣上带她长姐亲厚，特许她每月两次进宫陪长姐，这宫里人皆认识她，所到之处人人都要道一句“李姑娘”，她也乐得享受这样的待遇。

正说着，突然瞥到一抹身影，像极了蒋婉。

虽说之前厌恶蒋婉只是因为蒋茹，可那日冬令节上煜王殿下为了蒋婉不惜处处逼迫她，她对蒋婉更是憎恨。

眼瞧着那人要走出视线，李明瑶高声将人叫住：“站住！”

蒋婉闭上眼睛深呼吸，假装她不是再叫自己，她快步往前面走去，谁知李明瑶并不准备放过她：“说你呢，那个穿红衣裳的。”

蒋婉瞟了眼身上衣裳，是象征身份的正红锦袍，上锈金爪凤凰。

正红色的衣裳在宫里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蒋婉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不再躲，她转过身，直视李明瑶，像是才瞧见她们般，惊讶道：“原来是明妃娘娘和李姑娘。”

明妃对她没有恶意，笑着同她打招呼：“煜王妃。”

她看向四周：“怎么不见煜王殿下？”

李明瑶眸光闪了闪，今儿个是进宫谢恩的日子，如今只蒋婉一人，却不见煜王殿下，说明煜王殿下对蒋婉也不是真正的放在心上，否则怎么会抛下她一人在此。

蒋婉正准备回答，李明瑶抢着开口：“莫不是煜王殿下嫌弃你破败之身，不愿同你在一处吧。”

她像是被自己这番话逗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蒋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如今她是煜王妃，李明瑶还如此放肆，且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若是传出去，谢韫脸面往哪里搁。

李明玉脸色也不大好看，旁人不知，她可是知道的，蒋婉明明就是煜王殿下同谢之行讨来的，又何来嫌弃她是“破败之身”的说法。

她冷下脸，呵斥道：“明瑶！”

李明瑶像是没听到，继续开口：“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本小姐说中了，不敢开口反驳了？”

蒋婉眯了下眼睛，厉声道：“李姑娘句句不离‘破败之身’莫不是李姑娘经历过？”

“你说什么呢？本小姐岂会同你一样？”李明瑶气急败坏道。

李明玉刚想开口，自左侧入口处传来一声冷冽的声音：“她什么样？”

李明玉心上一凛，这些话让谢韫听去，明瑶免不了一顿责罚。

谢韫淡漠的看了眼李明瑶，而后收回目光：“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王妃，谁敢放肆。”

他看向蒋婉，柔声道：“过来。”

蒋婉没动，不同于那日在李府，她冷声道：“依李姑娘说，臣妾何样？”

这便是不准备饶了李明瑶了，李明玉忙上前周旋：“煜王妃莫怪罪，明瑶她只是心直口快，定没有要恶意中伤煜王妃之意。”

蒋婉沉默，想到那日李明瑶在自己面前说的那句“你动了我，我长姐在宫中定不会放过你姨母”，她握紧了手，即使再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谢韫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明明那样不开心，还是要装作不追究，他突然觉得好笑，但面上丝毫不显。

“李姑娘年纪说小也不小了，说话还如此这般没有脑子，怕是李相的过错，他日，本王定要寻个时间亲自登门问问李相，这子女的教导是如何做的。”

李明瑶咬紧唇不敢开口，李明玉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李明瑶楚楚可怜的样子丝毫没有激发谢韫的保护欲，他看向蒋婉，又叫了一遍：“蒋婉，过来，我们回府。”

蒋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

谢韫将她拥在怀里，无视对面的李明瑶她们，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哦，对了，李姑娘，本王很是记仇，李姑娘编排本王王妃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他顿了顿：“煜王妃不是谁人都能说上两句的，日后还望李姑娘记住了，若是再让本王听到一次，就不是上门拜访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