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魂的存在,是为了寻找与等待自己上一世的爱人。他们在自己死前便用一种极致残忍的方法将灵魂剥离,并一直寻找得以让他们寄生灵魂的躯壳。这一过程,或百年,或千年。一旦魂灭,再无投胎之日。
不过想要寄生魂魂灭,除非宿主死亡,否则想要将寄生魂从宿主身体里拉出来,是天方夜谭之事。
恰巧很不幸的是,楚烨自生下来,身体里便住着一个寄生魂,它像一只寄生虫一般吸吮着他的精血与精气,令他本来的灵魂蜷曲在躯壳的角落里,只需三日,它便可吞噬他的灵魂,完全取代他。
玉贵妃死,是为了他能活,陆奎以她的精血做成封印,将寄生魂封在了桃花湖底。
脖子上的那块黑玉是他从小便戴着的,陆奎告诉他,他至多能保他二十五年安然无虞,若是他不能找到天兆之女,不能以青龙玄帝灯毁灭寄生魂,那灵魂永灭的将会是他。
二十五年,如今他已二十有三……
正兀自思索着,马车车帘一掀,郝芜侈走了进来。
她凶神恶煞地瞪了楚烨一眼,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楚烨微微挑眉,面色欣然,对外面道:“启程!”
此去福华寺仅一日的马程,午时,护送仙英图的队伍停在了官道边上稍作休憩。
郝芜侈愣是憋了一上午没说话。
昨天晚上,于景去凭阑殿传话,说如果她不随同胤王去福华寺,他们的胤王便折断发簪,并将李侧妃提升到正妃的位置,永远将她禁足于府内,虐她一辈子。
这算什么事儿?!挨千刀的死王爷!
郝芜侈边吃着干粮边腹诽着。
坐在不远处的楚烨已经不着痕迹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正要将自己的水囊给她递去,忽然耳廓微动。
他微一偏头,闪电般伸手接住刺破空气而来的一支飞镖,目光尖锐地看向对面的丛林。
所有的侍卫顿时警惕,将楚烨护在了中央。
当一群提着明晃晃弯刀的蒙面人从丛林中走出来的时候,郝芜侈惊得立马便站了起来。
“要死了,真够倒霉的!”她自言自语道。看了眼楚烨,纠结了一小下,当自己是透明人,挪啊挪,挪到他身后。毕竟她身无长物,又不懂武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
楚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她,面冷如霜。
其中一个蒙面人一挥手,其他蒙面人便立即提刀奔杀而来,不消片刻,双方陷入混战之中!
郝芜侈紧张地捉住楚烨的衣角,看着一个又一个在眼前溅血倒下,只觉得心脏狂跳,腿脚发软。
忽然,一个蒙面人猛地飞起,举刀便砍过来!
她手指蜷曲,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将楚烨的衣角捏烂,双眼直楞楞地仰头盯着蒙面人:他怎么特么的能飞那么高!
楚烨蓦地将她一推,“嘶啦——”
蒙面人的刀从袍袖上划过,一刀下去,楚烨赤了半边胳膊。
他微微蹙眉,在蒙面人的刀向他刺来之际,两指夹住刀尖,另一只袖中倏然落出一把匕首,在手心里急速旋转了几圈,在蒙面人的喉颈处一抹而过,猩血横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郝芜侈正崇拜着,不妨背后一个蒙面人正提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朝她杀过来。楚烨见状,一挥手将还滴着血的匕首射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要害!
反应迟钝的郝芜侈回头看了眼,吓了一跳。
“笨女人!”楚烨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徒手挡住另一边向她砍来的利刃!
刀锋割破皮肉,猩红的血水一滴滴落到土壤里,于景微惊,反手便将伤了楚烨的蒙面人一剑穿膛。
混战才不到一刻钟便彻底结束,蒙面人尽数歼灭,楚烨的武侍也死了三个。
楚烨靠坐到一棵树边,于景拿出伤药刚要给他撒上,他却将手挪开了,意有所指地看向站在一旁略有愧疚的郝芜侈。
见他看自己,郝芜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来替本王包扎。”
“为什么?”
“本王是因为你受的伤,不应该么?”
郝芜侈眯眼一笑,“都说不来了,是你逼着我来的,你是自讨的。”
说罢便要走,被起身的楚烨一手提住了后领。
她像一只落水的小鸡,挥着双手挣扎个不停,“楚烨,你放开我!”
服侍楚烨十多年,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王爷笑,往日的王爷,就算笑也是没有温度的笑。
郝芜侈恼羞成怒,脸挣得通红通红,反手去抓又奈何力不够大,只能这样狼狈地任他提溜着,总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这滑稽的样子。
“你若是不给本王包扎,本王便将你挂这树上,日晒夜露,风吹雨打,直至咽气。紧接着,你身上的血肉会被乌鸦啄食,最终沦为一具白骨。”楚烨道,仿似心情特别好。
“你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要听否?”
郝芜侈不挣扎了,瘪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她反手掰着楚烨的手指,“你松开我,我就给你包扎。”
楚烨松开她,将受伤的手臂举到她面前。见状,于景将伤药递给了郝芜侈。
郝芜侈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楚烨的伤口上了药,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于景递过来的一段纱布一层又一层地裹在伤口上,打了个结。
抬起头才发现楚烨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她愣了一愣,语气恶劣地道:“好了!”
而后离开他,兀自上了马车。
于景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楚烨,问道:“王爷,咱们可以启程了吗?”
楚烨点点头,“将本王的斗篷取来,到了福华寺再行更衣。”
“是。”
楚烨的队伍到达福华寺的时候已是傍晚,进了素食,又与方丈谈经论道到亥时。
明日便是仙英图过祭的日子,今晚的福华寺防守严密,看守仙英图的和尚各个武功高强,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郝芜侈才刚下榻,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她以为是金玲,转念一想,金玲不是留在王府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