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楚烨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床前时,她吓得立马坐了起来,一脸愕然。
“你进来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王妃没见天色已晚?难道想让为夫站上一晚?”
楚烨很自然地开始替自己宽衣,郝芜侈急得赤脚站了起来,“你给我出去!”
“出去自然是要的,明晨再说。”
说罢,他已经褪去外衣,上了榻。
郝芜侈睁大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送给这个死王爷用最合适了!
她用力地将他胳膊往外拖,“你给我出去!这寺里这么多厢房,你睡哪儿都可以,为什么偏要跟我抢房间!”
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楚烨躺床上纹丝不动。
“王妃难道不知,这寺里的厢房都已住满?”
“是吗?”
郝芜侈发愁地瞅着楚烨,本来前几日这个死王爷救了她,她还对他有几丝好感的,自从今天被他拉着来当敢死队,她连跟他待一间房都觉得气闷,更别说睡一张床了!
她拱了拱脚趾头,觉得地面有些凉。
“既然你喜欢,让给你也无妨!”
她微微一笑,穿上鞋袜,披上外衣便出了房。
深夜的寺里,空气比一个月前的皇城还要寒冷三分。
郝芜侈搓了搓手臂,立刻便后悔了。
真是太冲动,最多怂一点,在房间的桌子上趴一晚上也是好的,总比在外面受冻强上百倍千倍。
她叹了口气,坐到厢房外的台阶上,望着夜空里的一轮寒月发呆。
房门后,楚烨静静伫立了会儿,背靠着门扉坐了下来。
寂静的深夜,时间一点点过去,郝芜侈抱住膝盖,只觉得腿脚冰凉。以往这个时间点早就呼呼入睡,梦都不知做了多少个,现在却越坐越清醒。
自作孽不可活,我干嘛要手贱去碰那个簪子呢?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可怜。
她想着,自言自语道:“好想回家。家里多好,有电脑手机热牛奶,敷个面膜,往被窝里一钻,自由自在。哪里像现在,处处受人胁迫,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楚烨安静地听着,牛奶他知道,可电脑手机是什么?什么叫吐槽?
“爸,妈,哥,想你们。突然觉得在家被你们骂骂也挺好的,你们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现在,你们一定很伤心吧。”
郝芜侈将脸埋在膝盖里,孤单在心底一点点蔓延。
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归属,她就像一个孤儿,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感觉自己就要被这夜色给吞没,没来由地害怕。
楚烨还在认真地听着,只是过了很久郝芜侈都没再出声,还以为她睡着了。刚要起身开门,忽闻门外有轻微的动静,打开门,只见一道黑影背着一只大袋子越墙而去,他连忙一点足尖飞身跟上。
郝芜侈只知道昏迷前空气中多了一抹细微的香气,等睁开眼时,自己早已不在福华寺。
周围都是树,她能借着斑驳的月光看清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的一道影子。
“醒了?”
这声音听起来年纪有点大,此人年龄起码也得四旬有余了。
郝芜侈微感不适地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打量起眼前的背影,刚要问“你是谁”,那人便转过身来了。
“为父用这种方式与你见面,也是迫不得已。你不念我这个父亲,为父还是念你这个女儿的。”
原来是郝芜侈的父亲,南晟帝国的丞相郝鸿。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慈父。虽然是夜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郝芜侈能感受到从他眼里投射出来的利光。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半年不见,你对为父的态度还真是一成不变。为父说过,你母亲的牺牲是个意外。她若不赴死,那么受害的会是我们全家一百三十多口。”
母亲?赴死?怎么从未听金玲提及过?
郝鸿双眼毫无温度地凝视了一会儿郝芜侈,又道:“至于莫向云,为父说过,只要你替为父办好那件事,他就会回来。”
又是莫向云,看来真有这么个人。从死王爷与这死丞相口中大概能猜出,这个叫莫向云的家伙一定是郝芜侈曾青睐之人,而这死丞相为了让郝芜侈嫁给死王爷,就用钱把他给打发走了?又说只要郝芜侈能替他办件事,就让那个莫向云回来?
原来死丞相让郝芜侈嫁给死王爷是有目的的,难怪死王爷一直怀疑她。
那死丞相让她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见郝芜侈没反应,郝鸿又道:“如今半年过去,事情竟毫无进展,看来你是不希望莫向云回来了。”
威胁没有效果,他继续道:“现下仙英图就在福华寺,明日便要过祭,过了祭便要再等十年才会重启,今夜便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原来让她去办的事情便是偷仙英图。
郝芜侈笑了,“明知道明天仙英图过祭,今晚肯定会被严加看守,我一没武功,二不会隐身术,你让我去偷,是脑子瓦特了吗?”
郝鸿双眉倒竖,还没等说话,郝芜侈继续道:“你这下棋者做得也太失败了,你想利用棋子却不去好好了解棋子。你女儿是什么性格?你让她去取悦胤王?呵呵!再说如果胤王本身就对你有所防备,你还安插个鱼饵在他身边想让他上钩,是你蠢还是他蠢?”
她指了指脑子,“所以说,智商很重要。”
郝鸿又惊又怒,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平日里呆头楞鹅般的次女何时说话竟如连珠炮弹一般,骂人跟嗑瓜子儿一样不带喘气的。
“看来你是不愿替为父办成这件事了?那莫向云……”
“这种垃圾货色,女儿看不上,父亲您留着自己享用。”
“你!”
郝鸿冷哼一声,“既不愿受为父所用,那为父留你还有何用!”
他抬手一挥,先前掳走郝芜侈的黑衣人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月光下,剑身一横,剑刃上闪出一道寒光。
见状,郝芜侈连忙退了两步,眼看黑衣人一步步逼了过来,瞬间怂了。
“别紧张,女儿只是跟父亲开个小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