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深吸一口气，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夏元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笑但是没憋住，却偏生要忍下去！

“夏家哥哥，想笑便笑吧”

夏元冬轻咳了一声，姜家团子的眼神幽幽发亮，只怕自己敢笑一声儿，他就能冲过来大哭一通，赶忙摆摆手，“哥哥啊，半点儿不想笑，真的。”

姜堰气呼呼地坐下，猛地灌了杯茶水进去，却是喝得太急，不小心呛了下，这会儿正咳得满面通红。

天知道他今日为何要颠儿颠儿地跑出来见着劳什子夏元冬，自己在府上待着不顺心还是怎的？

夏怜阳掏出锦帕递给姜堰，眸中带着点点笑意，“总归什么事情都急不得。”

姜堰瞅着夏怜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果真一如从前那般惊艳。方才一进来，下头的食客哪个都移不开眼，知道这是夏大将军的女儿，打小便是标致的很，现今年纪渐长，容貌倒是更为惊人。

也不晓得人家是如何生得，平时又吃些什么，要不他干脆搬去夏家，同吃同喝？

只是还没等姜堰理出个所以然来，夏元冬倏地开口，“阳儿来这儿作甚？”

夏怜阳向下指了指绿衣，“来买些果子酿，爹爹和娘亲也该尝尝，尤其这家的滋味儿最好，小堰还小就不要尝了，倒是梁家哥哥可以试试，也不醉人。”

梁应书瞅着明眸善睐的少女，满脸认真，倏地心情就明朗起来，“待会儿回去府上，我也带些。”

“梁家哥哥何必这般麻烦，总归买的也不少，且带回去一罐儿回去尝尝滋味儿，若是好喝，大可以派人再来。”

正巧这会儿绿衣拎着过来，夏怜阳拿过两罐，一罐放在梁应书面前，一罐放在姜堰面前，“小堰可不许偷喝，拿回去给你大哥就是。”

“哦”姜堰摇头晃脑应了声，分明自己和夏怜阳差不多岁数，怎的现今她能喝，他就不能？不过既然夏怜阳这般说着，那也只得应着，毕竟还要唤她夏家姐姐呢。

夏元冬瞅眼前这三人相谈甚欢，不满道，“我的呢？”

夏怜阳一怔，“哥哥难道不打算归家？”

夏元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阳儿是住在一块儿的，方才只想着凭什么他们都有，他也要有，迷迷糊糊就质问起来，这会子尴尬得紧。

“阳儿快些回府罢，爹爹和娘亲待会儿瞧不见你可又该着急。”夏元冬伸手挠了挠头，方才瞧见阳儿倒是险些将正事儿忘记。今日偷摸儿出来还不是因为不想让阳儿瞧见，哪里想到竟还在这儿遇上。

夏怜阳点头道，“哥哥也早些回去罢，”

文孝帝的宴帖送到各位官员府上，此次庆功宴隆重浩大，看得出来文孝帝有多重视夏景，不过总有些人见不得旁人好。

特别是双方利益有冲突的。

秦家。

秦合泰的书房不同于府上其他地方，黑白肃杀，没有多余的装饰，至于别处儿，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单是前厅摆着的青花瓷瓶就得价值百金，更甭提其他大大小小的物件儿，有些还是有价无市的珍宝，可想而知，秦家的家产究竟有多惊人。

靛蓝布衫小厮轻轻叩门，另一只手上还端着碗参汤。

“进来。”秦合泰坐在书房的梨木雕花椅子上，看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而后就是端着参汤进来的小厮。

“老爷，这是夫人特意叮嘱小的端来的，让您趁热喝掉。”小厮恭恭敬敬地将参汤递给秦合泰，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宴帖，“这是宫里来人给您的。”

秦合泰捏着眉心，慢慢悠悠喝下那碗参汤，“宫里来人？”

“就在方才，小的便想着顺道给您送过来。”

秦合泰也不再追问，打开那宴帖来瞧，“哼，庆功宴，有何可庆。”

小厮不敢作声，看得出来自家老爷这是心情不顺，他在这里多嘴只能是把怒火牵扯到自己身上，现下便等自家老爷消消气。

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自言自语，“那群胡族蛮夷果真是些没用的废物，边防图都拿到手上，居然还能输得一败涂地，废物”

剩下的言语小厮没敢再听下去，他怕知道的太多会活不成。

好半天，秦合泰淡淡地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小厮，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笑道，“你倒是个懂事的，今日听到的，但凡敢传出去半点儿，我叫你生不如死，或许还要加上城东那间宅院里头”

“大人饶命，小的保证丝毫不会透露，况且方才更是什么都没听着，大人尽管放心！”小厮还未等秦合泰说完，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他的死活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家中母亲和妻女。

自家不就是在城东么！

秦合泰这般说，定然就是因为清楚他的情况，只怕今日忽地提起来也是故意为之。

小厮自然不敢跑出去胡乱宣扬，更是不敢跑去宫中告状，服侍秦合泰时间不算短，倒也多少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性。只要是自己做出背叛他的事情，说是生不如死，那便是生不如此。

这秦府下头有座暗牢，专门用来教训不听话的下人，或是其他。

小厮亲眼瞧见个活生生的姑娘进去，再出来已是三日后，遍身伤痕，奄奄一息，眸中透着绝望。

想死却是死不成，只能行尸走肉般遭受这么，一天又一天，暗无天日，没有尽头。

他不想！

也不能！

他得活着啊，他还有家人啊若是因他的缘故，致使妻女母亲遭受折磨，恐怕要愧疚一辈子。

秦合泰笑了笑，轻轻的笑声却是教小厮出了一身冷汗，瑟瑟发抖。伴着笑声而来的是无边的恐惧，“你很好，我自然不会动手，记住了，不管是谁，你都得死死记住。便是你死，这个秘密也得给我守住，明白吗？”

“小的明白明白。”小厮连连磕头，只祈求秦合泰能就此放他一马。

“行了，退下罢。”

小厮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瓷碗，指尖冰冷，甚至觉出那冷冰冰的瓷碗透着几分暖意。

秦合泰倏然开口，“等等。”

“老老爷。”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秦合泰笑了笑，倒好像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记着告诉夫人，参汤味道尚可。”

“是”小厮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