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孝帝背着手,身后站的是姜堰,正百般聊赖地瞅着桌上那一方玉玺,居然还少了个角,也不晓得文孝帝怎么想的。
若是福公公在这儿,定然得来上一句,“祖宗呀,您可悠着点儿,别再惹了圣上不欢喜!”
“你同阳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文孝帝语气沉沉。
“三年前罢。”
文孝帝暗自撇了撇嘴,三年前的事情,自己竟然前几日才晓得,丢不丢这个皇帝的体统!
脸面呢!
“哼,倒是知晓得够早。”
“圣上和夏大将军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姜堰挑眉道。
文孝帝讪讪道,“三年前。”
“圣上准备得够早。”姜堰这便是在学文孝帝方才那言语。
几时不见,竟还敢过来逗趣他,文孝帝却是无奈,他倒是真没想到夏怜阳和姜堰三年前就知道梁应书的事情。
实际上还是在明琅寺的时候,那日夜里不单单只是解决了杜秋生的事情,更是在后山瞧见了梁应书。
当时梁应书见的人就是高丽人,那人唤他太子殿下。
因着是雨中,是以不容易被发现,但也因此听他们的谈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只能听个大概。
后来夏怜阳去了太庙,哪里想到出了那样的消息,她倒是真的担心自己爹娘,只是临出发前就瞧出那车夫不大对劲,也幸好没出什么事。
从这里开始,细细回想太后娘娘在这之前的举动,更是奇怪。
怎么不偏不倚非得挑这么个时间!
若说不是有意的,夏怜阳还真不信。
越是巧合,就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这其中定然有人着手安排着。
而她,虽然无足轻重,到底还是得考虑周到些,最好是就此铲除,免得额外出些别的岔子。
再后来回去长安,也明白过来太后打得究竟是何主意。
一计不成,还有后招,总归就是不让她好过。
而她不好过的话,夏景一旦知晓此等消息,定然也会心神不宁。
至于这其中最受益的人是谁,想也知道是高丽,想不到堂堂天邑的太后娘娘竟然还是高丽的细作。
别说是夏怜阳不敢相信,就算是文孝帝,也是怀疑了许久。
文孝帝中间当然派人查看过太庙,别说是尸首,就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而夏怜阳遇见梁应书马车的一瞬间,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她直接跟在梁应书身边,岂不是会知晓更多。
只是到底没有想到,梁应书根本不是善茬,终究还是对不住绿衣。
后来绿衣离开,前去明琅寺,也是因为早已和姜堰约定好就在那里见面。
这中间不得不提的就是那个假和尚,真圣僧妙空。
开始到了明琅寺的时候,妙玄找上夏景也是妙空安排的,只告诉夏景三年后局势大变,想要护住身边亲近之人就得好生蛰伏,至于具体的法子,那就只能靠夏景自己去领悟。
夏景回来之后自是不能把这些说给旁人听,只是这法子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文孝帝身上。
若是说天邑他相信的人有谁,文孝帝必然是算一个的,另外就是福公公。想当年年轻的时候,从军回来不就是他们三个一同游街串巷,快活得紧。当然,那时的文孝帝还不是圣上。
恰巧遇上胡族联合高丽,又多多少少察觉到天邑里面混进来不少细作。于是干脆藉由高丽的事情,将计就计,传出通敌叛国的消息。
见着边关那边的危机已经解决,就怕这些长安的细作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
只是那位太后娘娘现今虽是在大牢里待着,但是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根本就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
姜堰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夏景,以他前世对于夏景的了解,自然知道夏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八成是故意为之,有着别的意图。
而夏景忠于文孝帝,所以这中间绝对少不了文孝帝的影子。
巧的是,夏怜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和姜堰的想法不谋而合。
正是因为清楚夏景的为人,所以知道传闻必然是传闻。
后来夏怜阳察觉到梁应书对她的心思,虽然这般利用这些演戏,多少有些愧疚,但是为着大局,也只能如此。况且自己对他心软,到时候受苦的便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绿衣已经因此受了伤害,那么往后当然不允许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今日这一出,可不就是瓮中捉鳖!
当然高丽不会因为一个太子殿下就萎靡不振,毕竟还会有新的太子殿下,无所谓的。
只是暂且也算威慑到高丽,日后想再安插探子,就得多掂量掂量。
至于剩下的,就是天邑自身和胡族。
胡族那两位,呼延初然和呼延轩,但凡他们不轻举妄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他们。毕竟肃清朝堂才是现今这情形下的重中之重,归根结底,胡族不足为惧。
洛思巷。
“夏景那老狐狸倒是狡猾,竟是做出这么一着,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对付定是我们胡族!”呼延轩焦急得很,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着步,“您倒是想个法子啊!”
“法子?”来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我可没有什么法子。”
“您若是这般,就不怕本殿将一切事情抖出来吗!”呼延轩有些激动,“大人您知道的,咱们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也是一起死!”
“殿下说错了。”
“你什么意思,这是不打算和我们胡族一齐了吗?”
“这倒不全是”
呼延轩还未等那人把话说完,急冲冲地说道,“高丽定然不会再掺和天邑的事情,若是只有大人您,只怕什么也是做不成的。”
“殿下知道吗,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旁人不听我把话说完”
呼延轩看着那人阴森的笑容,背上竟是冒出一层冷汗,可怕至极!他想杀了他罢!
“大人莫要焦急,本殿的不是!”
那人闻言语气倒是缓和不少,“殿下不要低估我,便是没有胡族,现今我也是不惧什么的,就算是夏景,也没什么的。”
顿了顿,倏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其实殿下还是闭嘴比较好,最好是永远地消失您觉着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