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又生气了?”祁瑄见南嫘顺势跟他闹脾气,他于是也借势表现出一副纵容之态来,道:“如今越发骄恣起来,朕依你还不成?”
南嫘见圣上果然如她所料,借着她的骄纵之语,顺风扯旗,在众人面前对她越发纵容,于是也不客气:“妾就知道圣上是怜惜妾的。”
南嫘说着,人已经凑到圣上身边的坐下了,她早就瞄准这个位子了,最能展示自己的“骄纵”,也最能“炫耀”自己的得宠。
祁瑄在宴席上,向来是独坐首席,南嫘却故意挤在他身边坐着,这坏了规矩,连阮问心最得宠时也不敢这样没规矩,可是祁瑄并不以为意,他单手揽了南嫘的腰,将她朝自己怀里又拉近了些。
南嫘一被他揽住腰,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一双臂膀透过来的温度,便又僵了身子,她还是不能从容地接受圣上对她的亲昵行为,即使她对圣上已经略有心动。她头脑清醒时,没有了那层旖旎的氛围,她便控制不住身体对他的排斥。
祁瑄自然是感到南嫘的不自在了,他发觉,现在,南嫘虽然会为他情动,也愿意向他展示出真情绪,但她对自己的碰触和接近有些排斥。他于是暗自叹息着松了手臂。一场失宠之祸,让南嫘在周身给自己包裹了一层保护壳,他等南嫘敞开心扉等了八年,这次,又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一点一点剥开南嫘身上这层保护壳。不过,只要有希望,他有的是耐心。
祁瑄抬手招了身边小内侍来,吩咐道:“去,回紫宸殿去,把殿里那几颗寒瓜取来。”
“小的遵命。”那小内侍恭敬领命,起身去了。
祁瑄又看了眼那些已经被南嫘毫不知规矩的举动惊呆了的众位宫妃,朗声吩咐道:“都入座吧,不必拘礼。”
“谢圣上。”众宫妃闻言,也赶紧行了礼入席间坐下,她们刚刚心里还对南美人不愤,如今,却是有些害怕了。圣上竟然容忍南美人与他同席而坐!南美人如果已经得宠到了这地步,又岂是她们得罪得起的?她们地位低微,又不得圣心,面对南嫘这般人物,哪还敢有一点愤恨的心思!
众位宫妃入座后,宴席上一时有些肃静。圣上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宫妃举行的宴席,众位宫妃想不拘谨也是不能的。往日里,她们觥筹交错、恣饮畅谈,围在一起说说家长里短,凑在一块嬉笑欢闹,好不热闹!可今日不同,她们朝思暮想的圣上就坐在首席上看着,她们能见到圣上的时候可不多,想留个好印象,期待有得宠的一天。于是,众宫妃一个个便都做出一副娟好静秀的样子来,也因此,宴席上更为安静了,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哎呀,”南嫘见宴席上的氛围实在尴尬得不像话,怕众人坚持不到自己安排的大戏便散了,还是决定搅和点事情出来,好拖一拖时间,也好竖立她娇纵任性的新形象。于是,她假作娇嗔,朝圣上道:“圣上,您不觉得这宴席也太冷清了点嘛!”
祁瑄见南嫘这个样子,觉得有趣,真是一刻也不肯老实,也不知在盘算什么,他倒想看看她想干什么,于是接口道:“可不冷清嘛!朕听你说这沁凉会极为热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还不是因为圣上!”南嫘假作气恼,斜了圣上一眼,道:“您一来啊,众位姐妹们都端庄了起来呢。”
闻言,祁瑄险些笑出声来,南嫘啊,她这是在讽刺这些女人们装模作样呢!她如今竟然如此张扬,也不怕树敌。
不过,她怕树敌也是没用的,她即使想好好与这些女人们相处,他也是不允的,他要她与那些女人们站到对立面去,这些女人们中不知道有太后多少眼线,太后这些日子时刻盯着他身边那些得了宠的女人们,想尽办法拉拢敲打,连阮问心都被太后镇住了。过去,南嫘无欲无求,行为孤傲,他不用担心南嫘被太后收服,如今,南嫘有所求,他便要防着太后,他可不想南嫘被太后影响到哪怕一丝一毫。
众宫妃此时一个个都黑了脸,她们哪里听不出南美人是在讽刺她们呢,如今的南美人真是骄纵成性,毫不知收敛!就算是阮美人也都没这样不知分寸过。可她们尽管心里愤恨,面上仍是保持体闲仪静,圣上宠着南美人,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南美人这讽刺,她们只能受着,真是敢怒不敢言!
南嫘无视那些女人们投过来的愤恨目光,又朝祁瑄笑道:“圣上,妾喜欢热热闹闹的。”
“哦?”祁瑄挑了挑眉,亲昵地将南嫘置于案几上的左手握进自己手心里,配合地问道:“你想怎么热闹?”
南嫘一被圣上握住手,就绷紧了身子,圣上小动作太多了,是看准了自己现在正在“炫耀”得宠,在大庭广众下不便挣开他的手,所以才这样时不时吃她豆腐的么?
南嫘当然不会听话地任他握着手,她假装去理耳畔的鬓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还娇声道:“自然是有歌有舞才叫热闹,圣上,妾听闻姐妹们中,有些歌唱得极好,有些舞跳得极好。”
众宫妃一听,脸色更差了,南美人是要折辱她们吗,这本是一个宫妃聚集的宴席,并非什么国贺庆寿之宴,大家只是闲谈取乐罢了,都是命令舞姬伶人来歌舞助兴。如今南美人竟然让她们来歌舞,同为宫妃,谁会愿意做那低人一等的伶人姿态呢!
祁瑄心中暗笑,以前怎么没看出,南嫘竟然这么会折腾人的?让宫妃们如伶人舞姬一般起舞作歌,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祁瑄悠悠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之言,你们谁会歌,谁会舞?”
众宫妃听见圣上的问话,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圣上竟然还纵着她!
一时间,宴席上静了一瞬,谁也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