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五回来了,在外边候着呢。”芸香掀帘进了门来,低声禀报南嫘。
“让她进来。”南嫘吩咐道。
得了令,小五含着腰,恭恭敬敬地跟在芸香身后进了屋,她朝南嫘端正行了一礼,道:“见过南淑仪!”
“起来吧。”南嫘招手让她起身,开口问道:“消息可打听清楚了?”
小五恭顺立在南嫘跟前,答道:“高公公前去芙蕖殿,一共宣了三道敕旨。”
“三道?”南嫘略微诧异,圣上给了阮问心什么尊荣?要三道敕旨?她问道:“说来听听,是哪三道?”
小五道:“第一道,提了阮美人的品阶,升为婉仪。”
南嫘颔首,她并不意外,毕竟阮问心怀有身孕,手上还有一本圣上极感兴趣的阵法笈,依圣上的性子,像昨日一般不理会她才是异常。不过,也许圣上只是因为阮问心宫里的侍女出了祸乱宫闱的丑事,才会震怒,故意晾了阮问心一夜,如今,气消了,还不是照样提了品阶。
“第二道呢?”南嫘又问道。
小五顿了一下,似乎不好开口,她犹豫着抬眼看了南嫘一眼,才开口回道:“第二道,是许了阮婉仪妃位,说是,若阮婉仪此胎产下的是龙子,即可晋升。”
“什么!”南嫘心头大震,妃位!圣上允诺了阮问心妃位!
南嫘一时心绪大乱,到底出了什么差错?阮问心明明在圣上面前露出了马脚,怎么还能如此快速晋升?即使在上一世,阮问心也熬了许多年,如今怎么有了自己的捣乱,她却反而越升越快了?阮问心若是封了妃,自己岂不是又低她一等,到时候被她报复起来,哪里有好果子吃?难道圣上对阮问心的阵法秘笈看重到了如此地步?
“竟然是妃位!”芸香也大惊,她追问道:“敕旨里是否指明她要晋升的是惠、华中的哪一妃位?”
小五答道:“不曾。”
芸香见南嫘也露出震惊之色,安慰她道:“娘子,既然不曾言明,便还有转机。”
“未必,”南嫘叹道:“我当初入宫封妃,是另选的封号,也不在惠、丽、华三妃位之中。”
芸香连忙又道:“或许,她这一胎还可能是个公主呢!”
南嫘摇了摇头,不是公主,如果她没有记错,阮问心的第二胎,应当就是四皇子祁靖文了。只是,这孩子来得太早了些,原本他要三年后才会出生。
“罢了,也是命吧。”南嫘轻叹一声,自己已经很努力改变命运了,可命运线却还是沿着原本的轨迹前行:先是林顺仪被贬斥,皇子送刘丽妃处抚养,再是阮问心孕子封妃,一切兜兜转转都回到原点。她现在开始担心自己了,虽然看起来她是已经摆脱了原本命运的样子,但是,会不会折腾许久,仍旧走回老路上去?
“娘子不必忧心。”芸香怕南嫘忧思过甚,忙开解南嫘道:“即便她真的诞下龙子,顺利封妃,也是九个月后的事情了,这期间您能做的还有许多,未必比她差。”
南嫘看芸香这样着急安慰自己的样子,收了忧色,言道:“芸香所言极是。”
南嫘看向一旁的小五,继续询问道:“还有第三道敕旨呢?”
小五答道:“第三道敕旨不是宣给阮婉仪的,是宣给同住芙蕖殿的宁御女的。”
“宁妹妹?”听闻宁姝的消息,南嫘面上这才缓和了些,问道:“是何旨意?”
小五道:“说是宁御女在碧落一案里立了功,晋升为才人。又说,阮婉仪有孕,宜清净,令宁才人移居常曦殿。”
“移居常曦殿?”芸香有些讶异,圣上竟然把芙蕖殿里服侍阮问心的宫妃给了常曦殿,让来侍候她家娘子?而且,宁才人还是因为碧落一案获晋升,这样宣旨不是打阮问心的脸么?圣上刚提了阮问心品阶,就做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宁妹妹能来,倒是好的。”南嫘却很高兴,宁姝的性子她很喜欢,想着她阿兄那样的本事,她也定是未来的一大助力,以后与她同住,交往密切些,再好不过了。
而且,圣上这样宣旨,对阮问心未尝不是“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的搅局并非毫无用处,圣上对阮问心确实更加忌讳了,就算想用她,也时刻不忘敲打。
芸香见南嫘面上有了喜色,忙问道:“娘子,奴命人把东偏殿收拾出来给宁才人?”
南嫘颔首道:“好!务必收拾得妥妥贴贴的,让宁妹妹住着舒心些。”
“哎,奴晓得,奴马上就去!”芸香知道她家娘子应该与小五还有话说,自己在侧,会让小五不自在,于是便借着这一由头避出去了。
看芸香出去,南嫘看向回完话后便一直立于一旁,不动声色的小五。
自己和芸香讨论阮问心时,并未避讳小五,小五也神色坦荡平静地站在那儿,果然沉稳,是时候再做出一番拉拢她的姿态了。
南嫘道:“小五,刚刚我与芸香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小五正了身子,拜倒,应道:“奴明白,奴以后便是淑仪的身边人,会管住嘴,今日所闻,必不会让任何不该知晓的人知晓,奴感念淑仪抬举之恩,万死不辞。”
南嫘心里哂笑,这小五好机灵,不会让不该知晓的人知晓,可不是?圣上才是她誓死效忠的主子,又哪里算不该知晓的人?
不过南嫘还要通过她向圣上传递自己不好亲自传递的信息,倒也不计较小五的不尽不实,她道:“今日这话传得利索,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以后,只要你老实本分,必不会亏待于你,回去房里收拾下东西,从今夜起,搬到主殿来服侍吧!”
“奴谢淑仪恩赐!”小五也不再做推诿,她恭敬拜谢后,起身退走。
南嫘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收回视线,她抬手打开了一旁的镜匣,拿出里面一封信笺,那信笺卷成一根小指大小,很不起眼。
这是南嫘等了很久的消息,她小心打开纸卷,认真读过信上字句。放下信笺,她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来,看来,是时候主动做点什么了。既然保守防护没什么作用,那便更要主动出击,总要折腾一下,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否没有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