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被南嫘叫住,芸香疑惑地回头。
南嫘道:“我确实要打听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圣上最尊敬的授业恩师,我不能这么贸然去打听,最好是……”
芸香明白娘子的意思了,打听这件事不能绕过圣上,她问道:“那……是让朝安去,还是让小五去?”
南嫘道:“打探禁中佛寺的内尼们,朝安怕是不太合适。等明天吧,小五的手恢复一些了,让她去。”
芸香一听,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了,而且也没机会去找张侍卫了,便有些泄气。
南嫘看她这样,笑道:“你呀,也不是无事可做啊。先回去休息一下,今日夜里,想来圣上是要留宿毓秀殿,应该也不回来了,你就趁今晚,去悄悄地叫了月娘来,我有事情问她,千万别被人瞧见。”
“是,娘子。”芸香见有她的事情做,便欣喜应了。
原本,一切都有序进行,可惜,有一件事和她推测的不同,圣上没有留宿毓秀殿。
晚膳过后,南嫘已经梳洗躺在卧榻上,除了守夜的侍女,所有的侍女都回去歇息了。此时,却被殿前的动静,惊了起来。
“圣人至——”
南嫘听见外面的动静,讶异地坐起身来,她扬声问站在门边的守夜侍女,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淑仪,是圣上来了。”门边的守夜侍女也很惊讶,往常这个时辰,圣上已经安歇了,却不料今日竟然还会驾临。
南嫘有些慌了手脚,赶紧起身,将外衣披上,略微整理一下,就打开殿门,要出门迎驾。
此时,祁瑄却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众匆匆起身赶过来的宫人们,有人正在披外衣,有人手中还端着要去倒水的水盆,还有的人一只木屐穿在脚上,一只木屐拎在手里就跟了出来,大家都没料到圣上此时会来,一个个人仰马翻的。
南嫘看着大跨步走来的圣上,和圣上身后姿态各异、狼狈不堪的众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祁瑄已经踏上殿前石阶,伸手拉过她,还帮她紧了紧身上才披上的外套,才抬手点了点南嫘的鼻尖,笑道:“这是乐什么呢?”
南嫘抬手捉住圣上宽厚的手掌,拉下来,问道:“六郎怎么这么晚过来?”
祁瑄揽着南嫘,走进了正殿,他道:“晚了这么一小会儿,三娘都不等我,已经歇下了?”
南嫘转眼看他,好笑道:“六郎在别处歇下了,妾自然也要歇下,难不成,六郎一夜不来,妾就要呆呆等一夜不成?”
“我哪里说过不来了?”祁瑄道:“传旨的太监都没来,你就自己判定了我今日不来?”
南嫘嘟嘴道:“六郎都去了毓秀殿,谁会想到,还会回常曦殿安歇呢!”
“本来也没想宿在毓秀殿,”祁瑄解释道:“只是,今日攸宁晒了日头,夜里便有些不舒服,我叫了戚奉御去看了看,等攸宁睡下了才过来,所以耽搁到现在。”
南嫘无奈道:“圣上有些任性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好像是妾夺了丽妃姐姐的恩宠,到时候大家又要说妾不识大体,骄纵善妒了。”
祁瑄拉着南嫘在卧榻边坐下,笑道:“那便任她们去说,三娘还怕这个?我自护着你就是了!今日,太后难为你,我没护着你?”
南嫘微微抿唇道:“六郎……妾不明白,六郎为何要这般纵容妾。今日,六郎到福康殿的时候,并不知雪盏之事是不是妾做的,可却从始至终没有怀疑过妾,这般纵容,可叫妾怎么才好……”
南嫘此话,半真半假,并非全是真心,她当时让芸香示意朝安去请圣上来圆场,就知道圣上对常曦殿的事情,事事了解,不管太后从因为何事找她麻烦,圣上都不会相信。但是,圣上今日对她的维护也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几乎有些不讲道理地一味回护。说感动,也是有一些感动的。
祁瑄看她眼中那一丝动容的情绪,抬手轻轻抚她鬓发,道:“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便不会食言,三娘信我就好。”
“六郎自然是说到做到的人。”南嫘听祁瑄此言,凝眸看着他,眸中似有水光闪烁。
“圣上,”此时,有宫人进来了,躬身禀报道:“尚寝局过来了,请圣上沐浴。”
祁瑄便起身,对南嫘道:“三娘先歇息吧,我去沐浴。”
南嫘摇头道:“哪有圣上还没歇息,宫妃先歇息的?即便安歇,又如何睡得着?六郎自去沐浴,妾等你一起安歇。”
祁瑄闻言,没有再坚持,只是含笑应道:“好,一会儿一起安歇。”
祁瑄由宫人服侍着将外衣褪下,朝着耳房过去了。南嫘等了片刻,探头看了一下,见耳房那边已经关了门,这才对守夜的侍女道:“快去把芸香叫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芸香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
“娘子。”芸香靠在南嫘跟前,道:“圣上来了,还去叫月娘吗?”
南嫘道:“仍旧去叫她,到时候……”
南嫘转了转念头,让芸香靠过来,在她耳畔吩咐了片刻,等芸香听明白了,才让她下去。
而此时,祁瑄沐浴完,从耳房出来了,他披着寝衣,也没系好衣带,半敞着衣襟,仍旧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便走回了内殿。
“六郎,”南嫘迎上来,见祁瑄又湿着头发,便转身从木架上取了布巾,口中还说着:“怎么又湿着头发就出来了,不是说让宫人给擦干一些再出来吗?看看,还滴着水呢,夜里风凉,吹了风要头痛的。”
此时,南嫘拉着祁瑄坐下,拿布巾小心笼住祁瑄的头发,轻轻擦拭。
祁瑄看着南嫘认真的神色,也不接过布巾,只静静坐在那里,任由南嫘给他擦拭头发,在她温和的擦拭下,渐渐扬起唇角来,忍不住抬手圈住南嫘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将头靠在她怀中。
“六郎?”南嫘愣了一下,觉得气氛有些旖旎,脸上不自觉升起一团红云,轻声道:“你这样,妾没法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