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以来,乌斯藏行都指挥使司所辖地区为拉萨、日喀则及其周边区域。
甘朵行都指挥使司的管辖范围则包括康藏及安多地区。即包含甘肃、西海、四川西部之阿坝、甘孜及西藏东部都昌一带。而这些老黄历对乐安侯来讲,仅是出兵征讨图鲁拜琥的纸面文章。
从夏侯青不断带回的情报以及陕西道纪司提供的消息,黄冲已大致了解到区域内的权力够成。
从文献中得知,整个乌斯雪区域有十三万户,自元朝就是如此讲法,具体多少只有鬼晓得。猜想当初有十三方势力,几百年的变迁,如今也只有鬼晓得。
那么抛开鬼晓得的那部分,人晓得的是,帕竹一系是最大的当地政权,他们的最高行政长官唤作第悉。七十多年即嘉庆四十四年朝廷还有敕封他们首领为乃东王,后来则不了了之。
宗教首领称作京俄,这个古怪的称谓道正一为人名,又是近侍的意思,还按藏文翻译为眼巴前。
既然元朝定有十三万户,帕竹政权便设下十三宗,十三宗的首领便唤宗本。另外一些地方又有叫达钦或本钦的,都的世俗首领。然后是朗钦,负责内务行政长官。达本,军事长官。索本,监察官兼斥候头子。再下头杂七杂澳管钱的,管田庄牧场的不一而足,自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总之一句话,有完整的行政体系。
比汉地多出的是僧官,仲钦、准聂、夏仲、强佐和却本、森本、戚本。还有玛钦管厨房的、殿聂管桌椅板凳和垫子、康聂打扫房屋及阿仲跑腿办差的。
“你们看他们对宗本实施三年一轮换,可不就像咱大明派在周边的流官。”
“他们两帮子人不打架吗?寡人是第悉和那些喇嘛头子。啊,王叔。”
“孤以为,两权分立争端在所难免,雪区从无强兵大概也因由此而出,对吧?猴番大人。”
“嗯哼,二位殿下都年过四旬,按理叫某何名也无所谓。可老是猴番猴番的,咱们这是在议论正事要事,能不能赏个脸就唤某个名字?本侯这厢有礼了。”
“啊哈哈哈…。”
“寡人识得你多年,晓得你自来就有名无字,名字何谓呀?嘿嘿嘿。”
“那好,多谢瘦痨王爷提醒,回头某叫个人,…哦不,改请圣上赏个字下来。可眼下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议论正事,等某的名字补全了再议岂不耽误功夫,是吧?胖子殿下。”
“戳,大胆!”
“惫怠货,竟敢当面嘲讽孤家唻。”
“唉哟,他们竟然有好几处金矿,要得。”
“哪哩?”率先奔过来的是胖子殿下,瘦痨鬼后发先至,他现在也一般行动优于言语。
“这些情况方才夏侯将军怎么没讲啊?”
“军将首要的便是果决,某一贯要求手下上报简洁明了,这些琐碎当然叫文吏整理报呈更为恰当。”
“是极。哎,猴…不,呃,乐安侯阁下,你看能不能咱们将这几处地方占下来,也好弥补一下此次南征的巨大损耗。再者,如果向南方诸地购买稻米,从这些地方收取的金子或赋钱省去许多火耗。”
“寡人也以为当优先攻取。”
“某一直在思索个问题,那我干老子揍我的时候提出的分而治之。”
“太康伯那是受了人蛊惑,根本就是错的。”肃王历来以政见见长,尤其在和另两只蚂蚱栓一起后,这方面表现突出。
“你的意思是专门针对这边雪区的复杂局势,为后期做预想?”
另一只蚂蚱更能了解黄冲这只蚂蚱的鬼心思。肃州一带土官、流官彼茨龌龊争斗三只蚂蚱都心知肚明,但都知道只取其利让朝廷去承受其害,但康藏和安多地区却不能这样搞法,因为他们已多年未曾去朝贡。
“咱们学那图鲁拜琥,捧出一位藏王来,如何?”
“差了,若是真要捧出名义上的人,最少要两到四个。让他们彼此平衡,咱们抓了军队藏匿于幕后。”揪住胡须的朱识鋐讲得有点急,又舍不得放下手上的文书,一副两难的模样。
“对,肃王殿下果然见识非凡。”
“这个思路不错,可以避免引起朝廷过多的注意。”
“某还是那句话,朝廷方面已经彻底乱了套。此次的勤王令一出,不再是北方崩败,整个朝廷的架设都会受到严重冲击,各地有兵在手的家伙可不少,很快会从拥兵自重、养寇自重发展到割据地盘,同贼寇们已无区别。”
“欸,那你叫陛下怎么办?不如此倾尽全力做最后一搏,任由辽东人打进关内?”
“寡人亦有同感,难免不会呈现东汉末年的那种情形。”
“王侄,孤要提醒你。身为帝胄后人,当不得如此讲话,更不得把这位乐安侯阁下引到邪路上去。”
“肃王殿下此言大谬矣。”黄冲放下卷宗,有些心痛地望向东面,“某历来就没走过邪路,孙传庭若不是仗着由我们提供的五百条火枪,哪来的南桥大捷?恐怕也就跑到京师帮助守个城而已。”
“还在心疼呢。”庆王朱倬纮笑了。
“孤也不同你讲精忠朝廷的屁话,用五百火枪换取不征调府军咱们是赚了。既给孙、洪两人搬了个台阶又间接为圣上打击东奴出了份绵薄之力,你何来的事后患得患失。”
“他的意思是并不看好对建奴战事的结果,征调府兵也不由孙、洪两位做最后决断。”
“那…那也缓得一时算一时。如今壹旅镇守在哈密,除开咱们这边三万多也就剩下留守在镇番卫的五六千难民营…。呃,孤晓得了,你个猴番好算计啊!”
“哈哈哈,经了两次磨难,他岂会不精明。”
“二位殿下,咱们还是讲正事,讲正事要紧。这东拉西扯的一通,乌斯藏还打不打了?图鲁拜琥还灭不灭了?”
庆王朱倬纮在朝他王叔眨巴眼睛,肃王朱识鋐有些不忿气地把肥屁股顿回到椅子上。
“嗯哼,讲回正事。先分而治之,这片贫瘠荒凉的大地咱们派个代理人过来,派谁?请二位殿下教我。”
“张毅呈或者可以。”
“寡人以为你干老子更为恰当。当初张毅呈不愿打理西海,很难讲不会再次拒绝来这偏远之地。”
“孤愿服于他。”
“还有没有别的人选?某觉得似乎现在应该搞起个外事厅之类的东西,将外邦的事务都统统集中在一块办理。”
“这样,之前咱们不是商定在沙州修建一座新城吗?派太康伯前去主理。”论利益争夺,庆王不及肃王,论鬼点子及诡计,朱倬纮又偶尔能略胜朱识鋐。
“赞同。”
“好,就这么定下。我那干老子也是个麻烦,囔囔要去哈密,再不给个答复恐怕真要闹事。”
“那朵甘这边的人选呢?”
“张毅呈行吗?再他现在同某家夫人闹成这样,到时候不尽心办事岂不麻烦。”
“黄冲,孤来问你。他是来投奔你乐安侯呢还是投奔总理大人?”
“他是某的便宜岳丈,受人挤兑当然是来找我。”
“单论公事,他强还是总理大人强?”如今的肃王朱识鋐对张嫣的称呼很是心,不在敢你老婆之类的乱喊乱叫,相比黄冲那是恭敬三分还多。有些东西是流在血液里的,谁都莫得奈何。
“哎,肃王这话有道理哦。二老爷和太康伯虽然都算长辈,但在某家夫人手上都得吃瘪。”
“闲话少来,就按孤的意思办。安排张国纪领关西政务,同蔡植腾共治域内。再调张毅呈入藏,主理安多及康藏地区的政务民事。并且两人统统划归在总理署衙下。”胖子啄了口热茶,“至于张毅呈方面,孤一力承担服工作。”
“好,行文下发。”终于,平衡多方利益的妥协办法出了台面。
“或者张毅呈可兼任你方才讲的会同馆事类。”庆王朱倬纮建议道,“买卖人同外头打交道多半不会吃亏。”
“不能叫会同馆,孤以为叫番事厅更为恰当。”
“名字可以定这个,但我这岳丈能力如何还有待考证。光就目前见着的,也不过经营了些驿站的手段。再议,再议。”黄冲可以把张毅呈放在雪区当个门面,但对于外邦事务这一块他还是觉得还需斟酌。
“回金矿,重点先讲这里。”胖子把手中纸片抖得哗哗响。
“按往常惯例,这些都该是渺目师兄的管辖范围。”每次的利益争夺,黄冲一般把师兄高高抬出,再不然就是王家麟。所以,这两饶实力倍涨,也都不愿同人拉帮结派。
“不行,这回不校”庆王朱倬纮坚决摇头。
“孤赞同庆王的看法,但就你出于我二饶薪束先不谈,这回又是三家一齐出的力,至少须按两处草场的例子划下些许的股出来,否则我同王侄两府的亏空过大,你乐安侯想再行征伐恐怕也将有心无力。”
“真的要这样?”黄冲扭头看向两边,旦见左边的转头向左,右边的转头向右,齐齐给他留下个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