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悠看着饭桌上一片祥和的景象迟迟没有动筷子，她看着黎雪笑得开心的样子，再看看坐在她身旁没有表情的苏恩欣，猜测这个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欸婉悠，快吃呀，别客气啊。”

黎雪瞥见她发呆的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她笑着谢过姐姐，埋头将那块肉扒拉进嘴里。

江婉悠瞥见苏恩欣的碗，伸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恩欣你也吃。”

苏恩欣抬头看着她，轻轻扬了扬嘴角。黎美嘉看见女儿扬起的嘴角轻轻捣了下丈夫的胳膊，苏玉华抬头时，苏恩欣嘴角的那点笑意已经消失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今是你们妈妈四十五岁生日，你们有何表示呀？”

黎美嘉笑着推了他一下，笑着要什么表示。

黎雪起身跑进里屋，将早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她面前：“生日快乐，阿姨。”

江婉悠闻声抬头，阿姨？

她看了眼苏恩欣，她放下了筷子，双手滑到桌下搭在裤腿上微微颤动，好像在犹豫的样子。

饭桌那头正在笑着拆礼物，打开一看，竟是条手工织的围巾。

“可别笑我这个季节就送围巾啊，谁让您生日不赶在冬呢。”

黎雪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黎美嘉笑着抬手轻打她一下，江婉悠盯着苏恩欣的手指，想起今回来时她拉着自己去了饰品店。

“恩欣你不是也给阿姨准备了吗？快拿出来看看呀。”

苏恩欣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成拳，饭桌上的四个人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她起身走到里屋，翻找到那个首饰海

“给，生日快乐。”

那是一对不算昂贵的耳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妈妈带过耳环了。

黎美嘉看着手里的耳环扬了扬嘴角：“谢谢女儿。”

苏恩欣没有答话，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菜，然后埋头认真吃起来。江婉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不好意思阿姨，不知道今是您生日，都没有给您准备什么礼物……”

“欸什么呢。”黎美嘉连忙摆手：“不用准备礼物，到了这岁数生日过不过都没什么了。你是恩欣的朋友，以后啊，欢迎常来家里玩。”

江婉悠笑着看了看苏恩欣：“好，谢谢阿姨。”

吃过饭，江婉悠条件反射地端起空盘跟在苏恩欣背后，黎美嘉急忙拦住她：“欸我们来，你去坐着吃水果吧。”

争不过她，江婉悠只好作罢。她在客厅坐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又去了苏恩欣的卧室。没打量几秒，背后便传来了黎雪的声音：“哈喽。”

她转身徒角落，黎雪看她拘谨的样子莞尔：“别紧张，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姐姐多大啊？”

“二十一。”

“那只大恩欣几个月啊。”

“是啊。”

江婉悠点点头，看了看外面坐下看电视的叔叔阿姨，想必是苏恩欣在厨房洗碗。

她看着黎雪走到里面的背影开口：“不知道这样问唐不唐突……你为什么叫恩欣妈妈是阿姨啊？”

黎雪整理床榻的手顿了顿，捏着被角用力往上抖：“因为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这下轮到江婉悠吃惊了，她还以为她是恩欣同父异母的姐姐，没想到……

“恩欣没告诉你吗？”

“没……”

黎雪整理好床榻走到门口，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我印象里，恩欣以前好像都没带朋友回来过，她应该很喜欢你。”

完她便走出了房间，江婉悠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在苏家久待，等苏恩欣洗好碗出来江婉悠便离开了。苏恩欣将她送到霖铁口，一路上江婉悠都在犹豫要不要问问她，转念一想，等她愿意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她，便也就作罢了。

苏家客厅。

黎雪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放下手里的瓜子起身：“我也要准备走啦。”

“今不在家睡吗？”

“嗯，得去公司加会儿班，月末事情特别多。”

本来今就请了一假，堆在那儿的事情快有山高了吧。

两夫妇嘱咐了她几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黎雪拿起包离开。走到楼下碰到送完江婉悠回来的苏恩欣，她扯出笑容：“今晚我去公司，你在家睡吧。”

“嗯。”

苏恩欣慢慢走过她，她回头：“今你朋友问我们什么关系，我没告诉她。想着等你愿意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吧。”

“嗯。”

苏恩欣几步走近拐角，黎雪看着她隐去的身影呼出一口气。

她早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却没想过因为这份敏感和自觉而伤害了本属于这个家的那个“唯一”，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难再挽回了。

她从未想过鸠占鹊巢，也从未想过代替她成为阿姨叔叔的女儿。她只是想平安顺利地在这个屋檐下活下去，长大，而后自立更生。

身后刮来一阵秋风，带起路上的几片落叶。她摇摇头，在心底给自己打足了气，步伐坚定地往前走。

苏恩欣站在二楼楼梯拐角，她知道她在楼下站了许久才离开。她也知道她尝试跟自己变得亲近，但有的东西勉强不来，哪怕日后会被愧疚折磨，当下也委屈不了自己去接受原不属于这个家的一牵

她提步往上走，打开门，关上。爸妈还在客厅看电视，她招呼了一声走向卧室，黎美嘉叫住她。

“你姐发工资了，是给你买的礼物。”

黎美嘉把黎雪留在桌上的盒子递给她，苏恩欣衣兜里的手颤了颤：“什么？”

“没开过呢，你自己开。”

她走到茶几旁，撕去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躺了一只陶瓷兔，是个储钱罐。

黎美嘉凑上前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这不是你时候摔坏的那个存钱罐吗？”

苏恩欣“嗯”了一声，抱起盒子走进卧室。

她把盒子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柜子上，过了片刻又拿起放进抽屉。

黎雪刚来苏家那一年，喜欢她书桌上放的那只兔子形状的存钱罐，她伸手摸了摸，妈妈就让自己送给她。她不肯，妈妈骂了她两句，她一生气，便将那装了十块钱不到的罐子摔得稀巴烂……

她知道黎雪是想要补偿自己，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那只兔子形状的储钱罐了。

而且，就算再像，它也不是记忆中的那只兔子，顶多算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