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后的人是谁?”
钱宝来听了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得已经丑态百出的下体,赶忙道“是夏东阳,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求你饶了我吧,我把我这些年赚的钱全都给你。”
王生不为所动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多久了。”
“我哪认识夏大人啊,只不过我与他府上的管家是同乡,前些年在老家那边经营一点小买卖,他看我为人机灵,便让我替夏大人打理了京城的生意,我至今也没有见过他一面啊!”
王生依旧是那副懒散的姿态,“那你可认识一位叫做秦钟的人。”
此话一出,就见钱宝来神色抽搐一下,有些不自然的道“不认识。”
对于常年与囚犯打交道的王生来说,对方面部的任何一个细节他都不会放过。
“你当真不认识?”
王生此时的语气变得有些阴冷,配合他那尖锐的嗓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说的是实话,真不认识什么秦钟。”
唐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已经被吓破胆的钱掌柜,连他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隐藏的一丝慌张,就更不用说阅犯人无数的王太监了。
只见王生堵在鼻子上的手突然垂下,冷冽的眼神闪过一道凶光。
“咱家倒是看你的嘴不如你的心来的老实,怎么,莫非以为东厂的大狱审不出你心底的实话?”
这位大腹便便的钱掌柜已经意识到了一股危险的信号,但话既已说出口,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容不得你悔过。
“将烙铁烧红了取来,看来咱家今天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一旁的番子闻言赶忙向着那个那个生着熊熊大火的碳盆走去,将一根被烧的通红烙铁抽出,小心翼翼的递到了王生的手里。
“把这厮的衣服给咱家扒开,今天要不烫他个皮开肉绽还倒是真让他小瞧了咱们东厂。”
看到如此景象,钱宝来已经声泪俱下了,疯狂挣扎扭动的身子将那根木桩带的也是晃动不止。
“大人,我说,我说实话,我认识秦钟,他是当朝状元爷,我见过他一面。”
没有理会瞠目结舌的钱宝来,王生毒蛇一般的眼光在他赤裸的上身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一个下手的好位置。
“不要啊,大人,不要啊.......”
嘶吼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他到底有多恐惧,看着那根通红的散发着炽热的烙铁,钱宝来已经有些疯癫了。
“嗞…嗞”
铁与肉之间的触碰发出一阵炒菜时才有的独特声音,之后又是一声足以当选明朝最高男高音的咆哮声。
“啊……啊…………………”
那声音让众人听了却是有些发毛,仿佛肺都快要喊破了。
“现在可以继续审问了,当然,你可以继续不说实话,我也正想在你身上多试试其它几样好玩意儿。”
听到王生的话,钱宝来痛苦的神色已经有所收敛,似乎是刚才那声剧烈的喊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他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嘴皮。
“我说,我说。”
“认识秦钟吗?”
“认识,管家让我为他送过银子,还有他所住的那套宅院。”
王生绕着他走了半圈道“可有交代你说过什么话没有?”
“说过,管家让我给秦钟带话说,让他好好备学,其余的事情不必担心。”
唐安听到此话心中为之一震“看来那份泄露出来的考题必是出自这位夏东阳之手了。”
王生终于将手中的那根烙铁扔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求大人饶过我吧!”
王生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唐安道“怎么样,他说的能不能信?”
唐安瞅了一眼钱宝来,缓缓的开口道“应该属实,此人不是什么英雄豪杰,骨头软的人在被拷打后嘴里的话可信。”
听完唐安的回答,王太监阴沉的脸色突然变得晴朗起来。
“好,既然已经招了,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位夏阁老吧。”
出了东厂的大牢,唐安贪婪的吮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表情十分滑稽。
此刻,一座巨大的宅院里,一位身材消瘦的老者正端着一杯茶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中的茶杯已经端了许久,但却没有饮上一口。
堂下卑微的跪着一位中年男子,低下得头已经快要塞到自己的裤裆里了,若是这个姿势不是出现在着庄严的大堂里,而是在热闹的街市上,或许会被过往的人当做耍杂技的看待,兴许还会收到几个赏钱。
“起来吧,此事虽说是因你办事不干净,但也并不全是你的责任,是我没料到东厂这一环啊!”
“如今东厂插手此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善了了啊!”
只见跪在地上的男子微微抬起了他那并不高贵的头颅,诚惶诚恐的道“奴才该死,当日要是将那三人杀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他面相粗犷,浓眉大眼,左边脸上有一条拇指长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狰狞,此人赫然就是当日在泉州差点要了唐安小命的神秘人。
“下面刚传来话,说钱宝来已经被抓走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东厂的那群阉狗就要找上门了。”
刀疤男听闻后怒色道“不过是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狗奴才,他们胆敢闯大人您的府?”
老者轻呡一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置于桌上,神色看不出丝毫不安。
“别小瞧这些阉狗,他们咬起人来可是凶狠的紧呢,就算是在我如今的位置,要是一不留神,怕也是会被撕下一块肉来。”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
刀疤男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显然是准备将王生和唐安三人杀掉。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道“已经错过杀他们的时机了,现在杀了也没用了,锦衣卫那边有我的人盯着倒生不出什么乱子,可东厂这边我却是无能为力啊,恐怕连那位赵老狗也知道此事了吧!”
“大人说的可是那位赵厂公?”
刀疤男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对那位被老者提及的赵老狗有些畏惧。
“除了他还能有谁,如今他可算是大权在握,更是深的陛下宠信,此事是由他插手,只怕是更难办了啊!”
过后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直到老着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唉,看来这次得舍下我这张老脸去和谢谦谈谈了。”
老者的神色似乎是在做一个极为重大的抉择,深邃的眼眸透漏着一股阴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