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真相(1 / 1)姬怀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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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当是山谷,四周又高又陡,若是想从山顶翻下来肯定是行不通的,进来只有通过刚才的那个山洞。

眼前高脚屋子一座连着一座,房子之间爬满了紫藤。虽然已过了花期,但也能想到开花时是多么壮丽的场景。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外没见着任何人,只有荧荧的火光透过窗纸射出来,显示出这里的活力。纪琴躲在暗处越看越疑惑,既然是天禹后形成的族群,为何整体建筑和布局都还是前朝的风格呢?

她看地入了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屋里的火光纷纷熄灭才回过神来,正事要紧。

韩宁应当是他们的保护对象,就算村民不知道,族长也该是知情的。可在这种情况下,找出族长居住的屋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只好碰碰运气了。

纪琴来到最大、看起来最古老的房屋前,这屋子还没有熄蜡烛。她攀着花树三两下地上了屋顶,弯下腰,把耳朵贴在瓦片上听起屋内的声音来。

“宁老那边派人通知过了吗?”

听声音像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只听见一女子回道:“都安排好了,等明日观主来了就可以转移。”

纪琴内心一阵狂喜,看来是来对了!

那男人又开了口,声音却有些悲伤:“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父亲和观主都说时机未至,但也不能就这样让姜氏那老贼……”

“快别说了!族长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金蛇神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这男人的父亲应该就是族长了。只是这“观主”是谁?姜氏是天禹的国姓,他们又指的是哪一支呢?

男人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委屈你了,念娘。”

“没有的事。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我也别无所求了。”女子声音温柔。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急切地开口:“若是明日转移,宁老的药还得给他送去。”

“险些忘了这事。派紫蕊送去吧,你也早些歇息。”

纪琴起身,看见一个婢女抱着陶罐走出屋门,立刻跳下屋顶轻手轻脚地跟在她后面。她一路在石子路两边的竹林里头移动,最后停了下来,爬上了距离紫蕊最近的一棵梧桐树,瞧着那婢女走到靠近泉水边的小木屋边,敲了敲门。只听得一句苍老又怪异的声音说道:“进来。”

她只进去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纪琴在树上等待着,不久,屋子也恢复了黑暗和平静,隐隐传来轻浅的呼吸声。她解开袖口,放出玉姬。那小蛇贴着树干一路向下,爬到开着的窗户边停下。纪琴打了个手势,它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屋里人的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转而又平缓了下来,只是相较之前弱得多。

纪琴下了树,推开门走了进去。月光从窗户进来,照在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上,那惨白的面容着实令她吃了一惊。他的皮肤已经松弛,显出高耸的颧骨,脸上布满了皱纹,不复在宫里时的富态。但纪琴还是认出,那人就是裕福。他眉间的那一点红痣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纪琴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用珠串唤醒了他。她尽量轻声地问道:“你是裕福?”

“是。”

尽管她明知道催眠后的人不会有什么表情和情绪波动,看着韩宁这副平静的模样,纪琴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你陷害了纪忝?”

“不是。”

听到这两个字,纪琴忽然愣住了,她的满腔怒火也随之熄灭,变得有些迷茫。不是……他?

“究竟是谁想让纪忝死?”她有些急切,音量也高了些。脚边的小蛇警告地碰了碰她的脚踝。

“皇上。”

——

姜承瀚刚登基时,先皇早已安排好了纪忝扶持他。但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认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不值得信任。于是他故意示弱,朝政几乎都交给了纪忝,自己则暗中培养了一批完全受制于自己的亲信,其中就包括裕福。姜承瀚并不想让他死,这个局他也布了许多年。在前朝,他给了裕福权利,让裕福与纪忝相争,营造出宦官乱政的局面,也方便他后期处理裕福。而纪忝在政治上表现出的优秀的判断力和前瞻性也坚定了他想要除去纪忝的想法。但是,纪忝的后院他一直插不进脚。皇宫的各种宴会丞相夫人郁氏从不出席,总是以身体有疾推却。他也派过太医打探虚实,那女人确实体弱得很,还患了伤寒,见不得风,不光是皇室宴会不去,平日里也是不出门的,姜承瀚也没法治罪。纪忝从未纳妾,他也插不进人。在太后仙去的那一年,纪忝得了女儿。虽未大办,姜承瀚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那年的中秋,他让皇后无论如何也要让郁氏进宫参宴,打听情况。

可宴会结束后,姜承瀚却提前启动了计划,而且他要纪忝死,要他全家死。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脸色,震惊,愤怒,还带着些惊恐。皇上一直心机深沉,情绪从不外露。”韩宁是这么说的。

后来,他迅速捏造了纪忝叛国的证据,尽管有漏洞,但他不在乎。他只要他死。他让裕福去做这件事,随后又为纪忝翻案,弄死裕福,毁掉卷宗。去了两个心头大患,一箭双雕。自此以后姜承瀚愈发冷酷,做事基本都是斩草除根,除了那些不要命的言官能让他有所顾忌,他根本就是随心所欲。

纪琴浑浑噩噩地出了门,她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纪家效忠的帝王,竟是让她灭门的元凶?

真是讽刺。

她想起父亲临死前的话:

“是我对不起你们。”

不是的。

是姜承瀚他对不起我们!是姜家对不起我们纪家世代的忠诚!如此心胸狭隘之人,怎配做一国之君?

天空已经泛起光芒,纪琴抬头,看见那山峦之间是层层云彩,仿佛有流光在上面游动。如此圣洁瑰丽的景象反而使她心里生出一股邪火——

她要毁了姜氏,毁了他们的江山,毁了这个天下所有的美好!谁叫天地不公……暴君当道!

她的眼中,竟流出一滴血来。

玉姬突然扭动起来,碧绿的鳞片泛起了金光。它爬到纪琴的衣领处,对着脖子咬了下去。

“唔!”

纪琴跪了下来,眼中渐渐恢复清明。

再拖下去,都快鸡鸣了。她得赶紧离开才行!

纪琴沿着偏僻的小道一路飞奔,穿过山洞爬上了岩壁,一路去到了山下的人家那儿买了匹马,向帝畿赶去。

——

是错觉吧……

晏淮停了下来,总觉得刚刚那个策马的身影像是纪琴……

“观主?”

“无事。”

——

“观主来了。”韩宁起身行礼。

“宁老不必多礼,东西收好了就随我们出发吧。”晏淮看向韩宁,见他眼下一片乌青,有些疑惑:“宁老昨晚没休息好?”

韩宁笑了笑:“也没有。大概是人老了,身子不行啦。”

“阿七,你先带宁老出去。”

“是。”

晏淮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轻舒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这神仙般的地方叹了口气,忽然发现窗台上有些香灰。他用手指沾了些,凑到鼻下闻了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清林观的蜀葵香!

他又想起先前看到的酷似纪琴的身影,和齐芸的怪异表现,眉头皱了起来。

“阿七,”他走出房门,对站在不远处的护卫命令道,“我再拨给你十个人,你带着他们护送宁老转移,我要回山。”

“是。”

——

“说,之前为什么打听收徒的事。”庾山弟子的院子里,晏淮看着眼前被催眠的齐芸,出声问道。

“小师妹写信来打听师祖收您为徒时可有别人在场,让我尽快回信。”齐芸眼神空洞,把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晏淮燃了香,没管晕倒的齐芸,猛地站了起来,走出齐芸的屋门,回到自己的院子。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抬头朝帝畿的方向望去。

纪琴啊纪琴,你究竟想做什么!

——

五天后,天禹帝畿。

晏淮扮作外地商人,正坐在福春居喝茶。以他的人脉,想知道纪琴在哪里还是不难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纪琴口中的历练就是跑到帝畿来开个妓院!

他起身,雇了辆马车去玉雪楼。到了客房后,看着一旁陪笑的柳玥,脸色总算是好了点。

知道找个会功夫的,还不算太笨。

“让你们溱毓姑娘来。”晏淮沉声说道。

柳妈妈笑眯眯地回他:“这位客官,溱毓姑娘今个儿不接客。要不给您换个琴弹得好的?”

“不用。我是她的故人,你让她过来,价钱随你开。”

——

“这么狂?”纪琴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听柳玥说着刚才的事。

“是的,主子,他还说,不去您会后悔的。”柳玥有点不敢抬头。

纪琴笑地危险,她确实有些生气了。

“那我就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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