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惊慌，此番前来我并非要取你性命。”陈峙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潇洒地收回了自己的佩剑。

“你就不担心这个时候我唤人进来么？”

“饶是你府上所有的家丁在此，也未有一人能奈我何。相信这点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严老爷。”

严老爷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欲逆天惟以修道，若无缘则惟以顺命。强取妖灵的修为视为己用，增一缕，则损一寿。你本无吸纳天地灵气的能力，即便是汲取他人的灵力你自身也无法承载。何况…这还是一只拥有百年修为的妖灵。”

说着话时，陈峙寒已将玉盒打开，那朵玉花便也再次悬浮于半空中。

“我没有吸取她的灵力。”

严老爷幽幽地开口道，他调整了一下自身的坐姿。

“穷苦人家寒窗十年，不就是为的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么…可我接连两次落榜。三年一科举，我不知道我还有几个三年可以挥霍。一日，我喝得酩酊大醉，待醒转归家之时，便已是深夜子时——”

十七年前的一个夜里，喝得酩酊大醉的落榜书生在街面上摇摇晃晃地挪着步子，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白酒盅。

“八岁入学，十三岁穷经，十三岁便可吟诗作赋。束发落榜！弱冠落榜！明月兮月，汝谓吾能于数岁及第也？！”

书生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公子且慢。”

此时，一身着青袍满头银发的老者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朽有三问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且已被困扰多年。今见公子一身儒雅之气，想必公子也是个读书人。故，想请公子为老朽解答一二。”

“我？呵呵…你还是另寻他人罢。”书生摆了摆手道。

“如若公子能为老朽解惑，老朽必有重谢。”

老者却不肯让道。

“今日落榜，我已无心再另作思考，还是算了罢，算了罢！”

“老朽此物能为公子带来好运！”

只见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眼见书生还是要离去，老者急忙吼道：“下次科举必能中榜——”

“所以，你就是这样得到的它？”

严老爷以点头回应着陈峙寒。

“那三个问题是什么？”

“人生何，富者何，美人何。”

“你的回答？”

“状元及第。”

“那老者就没有告知于你此物为何？”陈峙寒挑眉。

“自是有。那人说这是一只怪异的灵力，被高人用阵法封印在了玉石里。虽不能为凡人所用，但仅需一滴血液，便可将其转换为我自身的气运，能给我带来好运。”

“那他又是如何寻得的此物？”

“不知。”

陈峙寒自是认为，严老爷的说辞未免有些牵强。不过，他尚有师门任务在身，来日方长，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这灵物也不可再留于此间，我会将其带回师门，交由仙家处置。”

严老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却强行隐忍了下去。

蜃楼客栈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陈峙寒一回客栈，就在自己的房里瞧见了焦急的李陌。

“那打更人一喊我就回客栈了。我有事急与你相商，便进你房里守着。不想等了这么半天，你这是去哪儿了？”

风骤起，夜，更深了。客栈里的两人还在秉烛夜谈。

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

“今夜这一趟可真是‘收获满满’，哈啊——困死我了，让我回屋补个觉。”

次日卯时，小花就来伺候阿离梳洗了。

“大小姐，可有起身？已经日出了。”

……

“大小姐？”

叩了几次阿离的门她都不应，小花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哎呀你让我再多睡会儿——”

“大小姐，明日可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吴夫人说了，今儿您得及时上街去裁缝店里赶制一身合适的衣衫。”

“你就差裁缝来府上…量身就行……”

“那可不行，吴夫人说了，您得为自己挑选一身满意的款式。”

此时小花已经盛好了一杯茶水端来要给阿离漱口。

……

“大小姐！”

“额啊啊啊——”阿离发出一声嚎叫，闭着眼坐了起来，惊得屋外枝丫上的鸟儿都扑腾飞起。

待她出门之时，吴夫人的马车便已经停在府邸的宅门外了。

“阿离来迟了，给二姨娘请安。”

“无妨，快上马车来。”

小花为阿离掀开竹帘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车厢里的一个美人——

远山黛，眼似桃花妩媚开，山根高挺自小巧，似水滴。唇角扬似笑，风韵犹存。

这便是二姨娘罢。眼前的女子虽早已嫁为人妇，但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皮肤依旧是白皙红润。

只是…她的眉间有一团黑气。

阿离笑道：“恰逢明日太后大寿需要一身体面的衣裳，不曾想竟是让二姨娘操心了。阿离真是惭愧。”

“都是一家人，大小姐这可就见外了。近日烦忧缠身顺不得心意，所以今儿我也正想上寺庙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个平安。”

吴夫人回以一笑。

阿离进入车厢之后，与吴夫人对立而坐，两人没了话题，车厢里的人便都沉默着。她看向别处，将自己鬓边的碎发撩至耳后，缓和了一下内心的尴尬。

车轮辘辘，缓缓驶过长街，与车厢外此起彼伏地人声、叫卖声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些单调。

阿离此刻很想快点下车，她觉得很闷，很不自在。

“吴夫人，大小姐，锦帛坊到了。”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终于缓缓停下，两个丫鬟先行从后面的马车下了来，莲白在主子的车厢外提醒道。

锦帛坊是城里唯一的一家裁缝铺，虽然只有这一家，但铺子却开得很大，与客栈有得一比，总共上下两层，里面所售卖的布匹花样、衣裳款式都是不差的。

“大小姐快进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样式。”吴夫人倒是比阿离还心猿意马，一下马车就先行踏入了铺子。

阿离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方才一入门时，就已经有售货的小厮前来接待。那小厮一看吴夫人穿着不菲，便非常热情地招呼了过来。

“我们直接上二楼看看。”

没有理会小厮，吴夫人径直带着阿离踏上了铺子里的木梯，小厮紧随其后。

“二位好眼光！楼上摆放着的可都是本坊的精美布匹，当下流行的衣裳款式应有尽有！”

“你且在此处候着罢，不必跟随。”莲白叫住了小厮，从荷包里拿了一块儿碎银出来递与他。

小厮自是识趣欢喜地收下了银子便不再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