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见桓凝满眼希冀地望着他,姜云沉吟片刻,沉声道:“先前诸位道友所言无差,眼下你确实毫无资质可言。”
桓凝眼神一黯,拱手涩声道:“果然如此,是小人冒犯仙师了。”
见他如此,姜云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你脉象特殊,与我门中典籍中记载的一种脉象极为相似。此种脉象须待到一定时日后,配合我门中秘法激发,方可显现真正的资质。”
桓凝嚯的一下抬起头,压抑着激动道:“敢问仙师,此种脉象可有修仙资质?”
姜云轻轻一笑,道:“自然是有的。”
历经无数否定后,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任桓凝求道之心再如何坚定也忍不住问道:“仙师所言可真?莫要见小人可怜来诓我。”
姜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何必来诓你,你又有何处值得我诓?”
桓凝心知也是如此,只是患得患失之下失态发问,此刻已是热泪纵横,当即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于地。
“桓凝恳求仙师为我开启脉象,大恩大德,桓凝没齿难忘,有生之年必当报效!”
见此,姜云正色道:“桓凝,你且听好。我不要你报恩报德,只是此乃我门中秘法,绝不可外传,你若是想开辟脉象,须入我门中方可。”
“自当如此!”
桓凝大喜过望,当即顿首拜下,口中言道:“弟子桓凝拜见师尊。”
“这倒也不必。”
姜云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师父,略有些不适应地干咳一声,伸手将桓凝扶起,道:“内门弟子方有拜师收徒一事,你唤我一声师兄便可。”
桓凝立即改口言称师兄,姜云便带他一一见过诸位同门,桓凝都是执礼甚恭,即使面对比他小得多的路天生几人亦是如此。
本是最小的路天生见有人叫他师兄,顿时乐不可支,心花怒放。还故作老气横秋地要勉励几句,只可惜个子太矮,得要桓凝蹲着才能拍到他的肩膀,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既然要招收桓凝入门,姜云便将自己等人的情况如实相告,免得今后生出些什么事端。
迈上道途对于桓凝而言是头等大事,即便是要他入魔道也会一试,哪里会在乎加入宗门实力如何。
既然如此,桓凝就要一同前去西疆,订车票时那位裘管事听闻此事匆匆赶来,很不客气地盯着姜云,冷声道:“金丹老祖都言桓小子毫无资质,你为何来诓骗他?究竟是何居心?”
姜云忙行了一礼,将之前对桓凝的说辞又说了一番。
“真有此事?”
这下裘管事也不好轻言否定,毕竟此类事并非无先例,修士天赋体质千奇百怪,其中有些特异不说金丹,就算是元婴老祖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也是见他心性坚韧,一心向道,才起了爱才之心。前辈若是不允,那便罢了。”
姜云知晓裘管事只是担心他是炼人魂魄的魔道邪修,会对桓凝不利,故意这般说道。
此事毕竟是桓凝的入道机缘,需知阻人道途无异于生死大仇,裘管事便道:“老夫并非此意,既然如此那便让桓小子随你去罢。”
说罢,他又正色看向姜云诸人,沉声道:“只是你需记住,尔等都是在大庾城留名造影之人,若是敢为非作歹,这偌大的岭南也绝无尔等容身之处!”
“是,晚辈必然秉记在心。”
此事一毕,桓凝便要回家告别族中,收拾行李。
一入道途,斩断凡缘。如之前那位同门要留下照顾老母者,少之又少。不过成为修士后,亲族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也算是稍稍以报养育之恩。
待其走后,面对众人的疑问,姜云托词曾在藏书阁里见过此脉象的记载,身具此脉象之人天赋上佳,是上好的修道种子。
众人不疑有他,只是岑铜却发问道:“师兄,如此资质上佳的弟子我们可能保得住?且不说他肯不肯留下,若是别家宗门强抢该如何是好。”
面对这一问题,姜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道:“尽人事,听天命罢。”
在此事上他是存了私心的,为门派发展壮大之计,他这也算是蒙骗了桓凝。
一个门派发展壮大重中之重便是修为的提升,门中只要出得一个修为高深之辈,不说金丹元婴,就算是筑基紫府,哪怕其余人全是练气修士,所处层次也是截然不同,别人自然也会高看你一眼。
只是这样的天才弟子留不留得住,怎样才能留住,姜云毫无头绪可言,只能希冀眼下这番举动能让桓凝感念其恩情,从而心甘情愿留下。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后,此列车队便已凑齐人数,只是裘管事说还要再等一位筑基修士前来,一众练气修士虽怨声载道却也无一个敢说先走的话。
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直到日落黄昏之际那位筑基高修才姗姗来迟,等得不耐的裘管事早已离去,一直未露面的随队筑基修士出来招呼,听起语气来人修为还更高一些,至少得是筑基后期修士。
后来的筑基修士不是孤身一人,一行十余人都身着青色道袍,隐隐有宝光流溢,看得众散修眼热不已。
姜云心下却犯起了嘀咕,这道袍,怎得越看越眼熟呢?
果不其然,走近了,其中一昂藏男子冲着他大笑道:“姜道友,又见到你了。”
这人正是见证他鉴定事业无疾而终的李从鉴,姜云瞧见他就想起那截化神月桂树干,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这等存在,哪怕是一截残躯,也绝不会无缘无故落到一介小小练气修士手里,这李从鉴身上说不定就有什么大因果,所以他万万不想与之有何关联。
但再躲已是来不及了,姜云便强笑着打招呼道:“李道友,别来无恙。”
李从鉴见他却很高兴,直言:“都言百年修得同船渡,本以为自楼船一别后再无相见机会,没曾想不过两日又见面了。还是同队前往西疆,真是有缘。”
姜云对此只能报以呵呵。
“对了,姜道友,那日之后我领着几位同门去那处寻你,想鉴定几件物事,怎一直不见道友?”
姜云随便想了个理由,道:“那日未鉴别出道友手中的残枝,姜某深感学艺不精,想着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为好。”
“嗨,原是此事。”
李从鉴不知他的心思,信以为真,还反过头来安慰他,道:“此事道友也不必放在心上,鉴宝阁的那些宿老也没看出个究竟。道友能将我那柄乙木青灵剑看出根底,就已经胜过不少鉴定奉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