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隐约可见凸起，秦凤白手起刀落，狠狠刺下，刀下软绵绵的，根本不是活人。

察觉到不对，背后已经有疾风袭来，秦凤白连忙拔刀抵挡，几个刀光剑影之后，秦凤白躲闪不及，被对方砍伤了左臂。

“你是谁？”卢屿青握紧刀把，蓄势待发地质问道。

秦凤白哼笑一声：“我是你爷爷。”

卢屿青皮笑肉不笑道：“找死。”

秦凤白看了眼受伤的手臂，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有些意外道：“你在刀上淬了毒？”

“秦凤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钢刀直直冲他而来，秦凤白本就中了毒，拼命抵挡之下，才挨过几招。

危急之时，大喊道：“卢屿青，我们是不是见过？”

卢屿青停下刀，玩味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秦凤白已是强弩之末，虚虚地用剑撑着自己，扯下蒙面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要么是亲近我、时时留意我的人，要么就是恨我入骨的人了。”

卢屿青阴鸷笑道：“说下去。”

交手那么多回，卢屿青都不肯露面，这次这么有耐心地坦诚相待，他一定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鱼肉，说杀就杀了。

秦凤白苦笑，借着光打量卢屿青，样貌并不出众，身材却很魁梧，武功路数称得上是高手，如果曾经见过或交过手，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但翻遍了整个脑子，也没找到这人的痕迹。

“可我确实不认识你啊。”

卢屿青亮起明晃晃的大刀，说：“公子不记得不要紧，这世上冤死的太多了，你只需记得你姓秦就必须死。”

“难道是秦杵白……”

话音未落，卢屿青的刀就砍到了脸上：“闭嘴，不许提他——”

“还真是秦杵白。”

秦凤白连滚带爬地躲避，刚刚攒的力气即将告罄，狼狈不堪地骂着秦杵白那龟孙子。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暴动，火光冲天，有人大喊走水。

卢屿青一时愣神，秦凤白瞅准时机，往他腹部捅了一刀。

卢屿青吃痛，反应过来时，秦凤白已夺门而出，不见踪迹了。

秦凤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现在中毒已深，全凭一口气强撑着，一路上避着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岸边，看见前来接应的元修，这才放下心，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元修早早命人将小船停摆在远处，见岛上火光四起，守备松懈之时，快速地驶向岸边，等待一行人归来，没成想竟等来浑身是血的秦凤白。

“凤白、凤白……”叫了两声，秦凤白毫无意识，元修连忙给他吃了几粒丹药。

“十一。”

“唉唉，二哥，我在呢。”十一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围，听见元修叫他，吓了一激灵，刀面直直地拍向元修。

元修皱眉，后仰躲过。

十一赶忙收了刀，心里后怕，他二哥沉下脸，简直比山匪还可怕。

元修心中轻叹，终究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就算身上穿着军服，手里提了把大刀，也是个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这胆量还没有阿篱的大。

“把秦将军扶上船。”

十一连连应是，手脚麻利地拖着人上了小船。

火势越来越大，岛上人声鼎沸，但并不慌乱，细听是井然有序，按照这个态势，火很快就会被熄灭。

趁这个时机，偷袭的士兵从各个方向鱼贯而出，往海边汇集。

卢屿青能成为一方霸主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反应过来后很快派人在海边围剿。

元修镇定自若，身后的弓箭手早已整装待发，千百支利箭如同黑色的雪花，落到了追兵的头上，为偷袭的将士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行军打仗最忌讳拉扯，匆忙排查过后，没有任何异常，元修下令火速返程，一行人趁着夜色风雪夜归。

这场夜袭趁其不备，可谓大捷，火势之大，吞噬了敌营近半数补给和营帐，一扫之前的阴霾。

可秦凤白的伤势却不容乐观，自回到营地，已经过去一夜一天，还处在高烧不退的状态。

元修忧心不已，理好事宜，忙看望他的情况，入帐就看到廖川正在施针。

怕打扰到他，元修静候一旁，等到结束时，递上了一条帕子给他。

“廖川，凤白情况怎么样了？”

廖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疲惫地说：“已经施了三回针了，命是保住了，毒还要慢慢清，多亏了……卢姑娘的护心丹。”

元修脸色微变，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良久，才道：“听随行的人说，凤白私自脱离队伍去行刺了卢屿青，他这一刀挨得不亏，就是他活蹦乱跳地回来，也要领上一顿板子。”

廖川一听乐了，应和道：“不亏，真真是不亏，就他这个德行早该吃些苦头，只是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他烧得糊里糊涂，不喊爹娘，不喊仇人，倒是喊起他那便宜大哥的名字。”

元修也奇怪，秦凤白与秦杵白的关系向来不好，秦杵白上位后对付起秦凤白来毫不手软，秦凤白在江南一带被逼得没有无立足之地，不然也不会跑到荒无人烟的边塞戍边了。

生死存亡之际，还在咒骂秦杵白，可见是恨意滔天了。

说话间，一名女子款款来到帐里，元修见来人道：“茯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茯苓提着食盒上前，名艳京师的花魁微微一笑，霎时灵动了整个营帐：“呐，我炖了汤给你……们。”

“真的是给我……们？”廖川似笑非笑道。

“嗯，给廖大哥、秦大哥还有——王爷的。”茯苓一脸无辜，笑得很是灿烂，明媚的小脸很是讨喜，真诚得不忍苛责。

廖川率先投降，接过食盒，盛了一碗，一饮而尽，饮完直呼：“痛快，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感谢姑娘这时送来鸡汤续命，秦凤白是没有这个福分，我就替他享受了吧。”

垫了垫肚子，廖川才觉得自己尚在人世，慢慢品起汤的味道，尝得出，做汤的人花了些许心思的，可就怕这心思付之一炬，落得个流水无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