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三条长街,来到徐氏住的别院,元修带人进去,入眼的就是三具尸体整齐地摆在大厅内。
秦杵白早已等候多时,见元修到来,起身恭敬行礼。
元修走过,斜睇一眼,说:“免了。”
“什么情况?”
元修坐在主位之上,不怒自威,底下人呈上验尸报告,高庆接过,才递给元修过目。
粗略看过后,元修起身,掀起尸体上的白布,死者手臂上的图腾看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秦杵白看到后大惊。
“不错,是我母妃部落的图腾。”
秦杵白立刻明白了今日来的意义,这个图腾所指何意还未可知,但最直接联想的人一定是元修,若被人加以利用,元修很难逃脱干系,但他赤裸裸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如此诚意,可见一斑。
“王爷想做什么?”
秦杵白虽被诚意触动,但依旧看不清元修与此间关系,元修虽说置身事外,可他的身份和江南又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吃不准他到底是要搅动风云还是同流合污?
元修知晓他的心思,慢慢盖上白布,负手而立,说:“这江南藏污纳垢,该换一换天地了。”
秦杵白被这轻飘飘地一句话激起了心中热血,他也曾是少年将军,荣冠加身,金戈铁马地驰骋疆场,但江南现在的官场层层迷雾,两极分化,找不到一点喘息的机会,真得是时候改天换地了。
“浙江总兵秦杵白愿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
他如何不懂秦杵白的境地,这样的生活他也经历了三年有余。
秦杵白起身,道:“王爷可有计划?”
元修道:“徐氏说‘他们’都是得益者。”
“他们是谁?”
“是自上而下的官员,更有可能是徐州城的所有百姓。”
秦杵白沉默地接受这个事实,同一群人战犹可行,可同整个江南百姓呢?
“因此只能摧枯拉朽,一击必中。”
“怎么说?”
“徐州城外虎狼环伺,海盗猖獗,我军不敌,为保百姓安危,要求所有人连夜撤城,违令者,杀无赦。”
秦杵白心中感叹此计绝妙,徐州现在铁板一块,不留任何破绽,如此出奇之计,才能攻其不备。
接着苦笑,这哪是容易做的事?估计那时半个城的人要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别院出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街市上的人明显多了,再过三天就是新年,一眼望去,小贩的摊铺上都是夺目的红色。
高庆牵着马跟在元修后面,主仆二人慢慢走着,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玉石小摊前。
元修执起一只火红的玉簪,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石,但胜在别致,通体火红的琉璃,末端雕刻的是只惟妙惟肖的小狐狸,只看一眼,他就喜欢上了。
“高庆,给银子。”
“哎!”高庆痛快给过,满面笑意,“王爷这是给王妃买的?”
“不然呢?”元修向店家要了个雅致的丝袋,仔细地收了起来,“她可会喜欢?”
高庆嘿嘿一笑,道:“王妃家里,那可是富可敌国,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但只要是王爷送的,王妃准能当宝贝供起来。”
元修失笑,笑他说得在理,宋篱这人跟块琉璃似的,心思透亮透亮的,喜怒全写在那双杏眼里,每次送礼,她都开心的没叫人失望过。
元修隐约期待着新年到来,他的王妃又要长大一岁了。
“王爷,你瞧,那是不是秦府的马车吗?”
元修一看,还真是,问道:“让你暗中派人跟着柳青黛,结果如何?”
“王爷,秦杵白看秦夫人看得紧,几乎寸步都有暗卫跟着,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跟着,秦夫人也没什么异常,只是最近回娘家勤快了点。”
元修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正值拉拢秦杵白的关键节点上,此时被发现,肯定会打草惊蛇。
柳青黛的身世,元修早就查过,并不复杂,但有人为干涉的痕迹。
她的父亲是柳程曾在京城做官,与两任前的尚书令左峥师出同门,华冠天下,无人不晓。
左峥出事后,左党受到牵连,柳程也因此被罢官,之后销声匿迹于西南,不知怎的又迁到了江南。
左峥,天下早已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却在江南之行中多次听到他的名字,究竟是谁再次从历史里把它翻出来,又到底是何用意?
当年,天下人皆说你冤屈,你又是否真的冤屈?
罪行滔天,最后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是否又是真的伏诛?
元修越想越觉得无力,他竟然相信现在的朝堂真的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