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弗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一轮明月,心中闷闷的。
那日以后,她再没见到唐晏,不知他究竟有何要紧之事,竟不辞而别。
慵洵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失神的样子,这些时日以来,他似乎习惯了她的存在,每每见她那样安静的坐着,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忧愁,却究竟不知,她为何有这般愁绪。
他取了件斗篷,移步到院子里为她披上,虽只是微微一笑,却足以俘获万千少女的心。
心弗两颊升起淡淡的红云,她道:“殿下。”
“想什么呢?”他问,看似漫不经心。
“没想什么,风很好。”心弗闭上眼睛,轻轻感受风的温度。
他点点头。嘴角好看的弧度,让心弗的眼睛无法离开。就像初次相见的那个夜里,他的身上似乎有某种魔力,她无法不被吸引。
忽然,他用力捂住胸口,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了?!”心弗关切的扶住他。
“不好……”他道:“走!”
一时三刻,已回九天。
慵洵说:“你先回宫休息,本王有些事情处理。”
“好。”心弗话音未落,他已走远。
出于好奇,她偷偷跟在他身后,索性他似乎十分焦急,并无察觉异样。
他来洞丘做什么?心弗暗自思忖。
慵洵很快来到关押“帝江”的地方,蹊跷的是一路上她没见到一个侍卫,这未免有些奇怪。来不及多想,慵洵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十分焦急。
什么?!二殿下称乎那个大兽,叫……叫母亲!心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慵洵的眼睛渐湿,他轻轻抱住那只大兽,嘴里喃喃道:“母亲,孩儿来了,不怕,孩儿为您疗伤……”
心弗这才看见,大兽后背上赫然一道极深的伤疤,它似乎十分痛苦和虚弱的呻吟着,似乎每一声呻吟都切割着慵洵的心。
慵洵颤抖着拍拍大兽,它便乖乖趴下来,嘴里仍旧喘着粗气,他开始替它疗伤。
回宫以后,心弗仍旧不能平静,她奇怪他为何唤它母亲?如果它是他的母亲,那洛薇宫里那位又是谁?
“公主回来了!”弥儿大声嚷嚷道,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知为何,她生性不喜热闹,可宫里的人每每见她回来,总会十分热闹一番,她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也是奇事一桩。
她摇摇头,不自禁的一笑。
走了几步,却不见乌鹓的影子。
对她,她总是亏欠的,亏欠她的独当一面。
正想着,乌鹓刚巧从外面回来,见了公主回来,亦十分开心的来至房中:“公主回来了。”
“呵,乌鹓!你回来了,辛苦你了。去了哪里?有什么事情吗?”心弗竟一连几问,又觉她累,便道:“先喝茶罢。”
弥儿已经将茶摆好,退下。
主仆二人对面坐下,同时喝口茶润润喉咙,一副准备彻夜长谈的架势,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怅絮宫里难得这么欢乐。
而另一边,拂尘宫的气氛,却刚好相反。
直至深夜,慵洵才回到宫里,他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不说话,青城等人不敢打扰,只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生怕出点什么岔子。
原来,洞丘里囚禁的所谓大兽,正是慵洵的生母所变,这话说来也长。
七千五百年前,慵洵的生母正值妙龄,她与当今陛下的一段爱情故事,曾经轰动了四海八荒,一时传为一段佳话。
二人门当户对,彼此倾心,婚后的日子也十分美好,其母顺理成章被封为天后。
却不料,在婚后的第七个年头上,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一夜之间,天后变成丑陋的大兽,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它凶猛异常四处伤人,百般无奈之下,天帝下令将其囚禁在洞丘之地,对外则宣称其因病而陨。
而后,当今的天后带着八岁的慵炎,住进了敞姬宫,成为新的天后。天后易主,后来又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天妃,这事渐渐被人遗忘。
有人传说,此事不简单。可又没有什么依据,时间久了,便只人云亦云,不再经常被人想起。
只是可怜那个孩儿,不过六七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历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因其尚且年幼,不能无人悉心照料,天家才将他过给了洛薇天妃。
转眼已是几千年的繁华落寞,又是谁会在此时,再次掀开他的伤疤,残忍的破坏掉这“伪装”的祥和?
慵洵心如刀绞,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