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月,纱头面,轻裹衣襟,独上西楼。红缨扇,玉酥手,轻揽琵琶,香音怀中。
君不知一曲弹罢,愁尽欢酒,君不知红颜虽好,确非他手。他日独上红楼,确换来阵阵离愁。解不断,理还乱,相思泪已干,知己再难留。
如此惆怅寂寞的曲子,跟随着红月阵阵的琵琶声,轻轻落入西南王世子的耳朵里。他听到这里,轻摇罗扇,轻轻挑起红月那似有似无的红丝巾说道,“佳人的心思,小王来猜猜。”
说着自斟一杯红酒,倒入杯中,看了看红月,微笑着说,“喝了吧。”
红月无法,准备照办之时,世子却拦住她说,“今天小王心情很好,这杯酒,你还是不要喝了。”
红月一惊,差点洒落在地上,怯怯地说道,“红月低贱,蘸越了。”
世子并不看她,又是一笑说道,“你知道就好。”
红月默默无语,全没了以前的心思,不知如何应对这位已经发了脾气的小主。
世子也不看她,只是低头拿起这杯酒,说道,“你也是个心思伶俐的可人,是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红月心里一紧,听到这里全身冰冷,打起了冷颤,直接跪倒在地上行大礼说道,“红月自知今天所为不为王爷欢喜,但红月即然放胆做了,也就什么也不怕了。”
红月顿了顿,不敢抬头看他,仍然低着头,鼓起勇气说道,“红月自从跟了王爷,自知一辈子就是王爷的人,从无二心。王爷把红月从那个人去不得的地方救出来,红月对王爷的心思,天地可鉴。红月自知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情,王爷却要如此对我,不是逼红月去死吗?”
“本王就不该一念之仁救你,教你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结果可倒好,弄了个祸害回来,搬个石头砸自己的脚。知道本王为什么给你起名红月吗?就是要让你知身份。”
红月自知多说无意,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温柔地说道,“红月就是想知道,红月在王爷心里难道连王爷的一只波斯猫都不如?红月是王爷的女人,王爷却要这样处置我,让红月心有不甘。”
“好一个心有不甘,那小王问你,那天你去那静月庵到底想做什么?”
红月心里更是一紧,在王爷面前磕下一个响头说,“红月罪该万死,受什么惩罚红月都心甘情愿。“
世子点点头说道,“你去吧。”
红月再次磕头退后出门。
只听见外面有人问道,“世子爷,今个儿,是不是让紫月来侍候您。”
世子在里面点头答道,“那就叫紫月沐浴更衣过来。对了给余府下拜帖了吗?说我明天要去亲自登门,看望二老。”
“世子交待的这么重要的事,早就打理妥贴。”
小王爷在里面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话说这个余青青自从打定主意后,就不再积极地学这学那,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她抗拒任何才艺学习,整天带着一帮丫头玩风筝,叠纸,种花,打秋千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开始夫人还很抗拒,不敢随她的性子,久而久之,也有放弃的意思,一切随缘,那怎么办?自家闺女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这条命是保住了,但里面的芯子出了问题,能换吗?那是老天爷的事情。
自从西南王世子下了拜贴,要来府上拜访,余慕白和余夫人就有如临大敌的感觉。自从张嬷嬷走后,这宫里还没传回任何话来,让余夫人心理是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紧接又收到世子的拜帖,一是要来拜访他们,二是要来府上挑选滕妾,更让夫妇两人感到头疼,这不明摆着跟他们过不去吗?
男方上门挑选滕妾那是先朝旧制,本朝早已改了旧例,允许女方陪嫁时自行挑选滕妾陪嫁,虽说尚未废除旧制,但今朝已无人按旧制而行。
此时的余夫人命人泡了一杯尚好的碧螺春,亲自递到余大人手里说道,“你看看,就是你,冷大人上门提亲,西南王府跟咱府上来商讨婚嫁事宜之时,你就应该把这条写进去,由我府上自行挑选滕妾。结果你说什么来着,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已经废除多年的旧制,世子不可能再次使用。结果怎么样?你如果当时依了我,把这条写进婚书里,哪还有今天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向女儿交待?”
“是老夫错了,现在大错已铸,无法挽回。”
余夫人继续说道,“自从三皇子事情发生后,老太后就把公主原来的宅子赏给世子让他成年后住着,还给他继续在原来的宅子上扩建府地。谁都知道世子是太后的心头肉,没人动得。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府里的那些个侍候他的人还少吗?你怎么都不动动脑子,这个婚姻由不得我们余家,但是婚书怎么写,咱们余家至少还能说了算。我当时就提醒你,这个一定要写进婚书中,你看看你干得什么事。”
“三年内不准纳侧妃都写进婚书,已经让太后不满,如果我们还修改良多,恐怕会龙颜不乐。”
“三年不纳侧妃不是世子自己提的吗?跟咱们余府没关系。但这个滕妾的事情不是来打咱们的脸面吗?”
”这个这个,世子怕是年少,不经事,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有的,况且不违旧制。只怪老夫考虑不周,想着旧制早就废除,恐无人遵循,哪知世子在这个机会眼上,提出这个要求。”
“少不经事,少来。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婚事还没开始,就发生这么多事,害得女儿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说现在世子要来府上挑选滕妾,让我如何和女儿说起此事。”
“照实说罢,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余青青天天还是照样混日子,全然不知世子要来自家府上挑选滕妾的事情,只有翠萍看着小姐每天玩耍的模样,暗自垂泪。
余大人和余夫人商量半天的结果,是双方一致认为让翠萍先去和青青说上一说,探探口风,再视情况而定。
眼看世子来府上挑选滕妾的日子近在眼前,余夫人把翠萍叫来问话。
翠萍一边接过正在服侍夫人的大丫头无风的茶,恭敬地递给余夫人,一边向夫人施礼问安,余夫人笑了笑,对无风使了个眼色,无风、香琴带着其他大丫头们退出暖阁,余夫人这才和翠萍说起的体己话。
余夫人率先问道,“翠萍,你说这小姐怎么突然什么都不会了,她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叫为娘的看着着急。”
翠萍一面服侍着夫人,一边说道,“小姐的心思,奴婢也知道一些,奴婢也问过她,她只笑笑说画虎不成反类犬,活这么累不值当,一切交给老天爷,我余青青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小姐当真这么说得。”
“的确如此。”
“可她若不当以前的青青,以后嫁入王府,世子还会拿她当颗珍珠吗?西南王世子娶得可是以前的青青,也是以后的西南王妃,她这个样子,嫁过去不用几天,太后就全知晓,你说叫为娘得哪能放心得下。”
翠萍摇摇头,叹息道,“谁说不是,奴婢也斗胆问过小姐类似的问题。”
“青青怎么说。”
“小姐说一切随缘。”
“这说的哪里话,娘好不容易求神把她从那个鬼门关里救出来,不是让她自生自灭的,难道她还愿意回到北京那个劳什子的地方去。”
翠萍沉默不语。
夫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关滕妾的事情,你告诉小姐了没有。”
翠萍看了看夫人,说道,“夫人交待的这件事情,翠萍斗胆认为,还是夫人亲自去说比较好。”
“这是为何。”
“因为小姐非常排斥这个事情。上回二叔伯过来咱府上,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小奴婢在背后嚼舌根,说二叔伯家的四姑娘要随小姐一块嫁入西南王府就被小姐听见。小姐为此还专门询问此事,她完全弄不清楚滕妾的事情。奴婢和小姐解释了半天,小姐才弄明白。”
“然后呢?“
”然后奴婢让小姐宽心,咱府上不会挑选滕妾过去试亲,毕竟那是旧制,而小姐要嫁的人是西南王世子,咱府上是正经高嫁,世子绝不会来咱府挑选滕妾给小姐添堵得。此刻,小姐紧紧地抓住奴婢的手说道,还好是这样,真是吓死宝宝啦,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下可倒好,如果世子他要主动到咱府上来挑选滕妾,这恐怕奴婢更说不出口。”
“难道青青她。。。罢了不说。这眼看着世子就要来咱府上挑选滕妾,这可如何向青青解释?罢了,翠萍你且先回去,待我想想再说。”
自从这余青青知道滕妾制度,又费力看了看书籍,她才弄明白古代有远亲姐妹陪嫁制度,也就是说把比自己地位低的旁系或庶出姐妹先嫁过去为妾试婚,看看自己的老公如何,得到好的反馈,自己再嫁过去。看到这里,她把自己原来的历史教科书骂了120遍,一千头草泥马自头顶飞过,她暗自骂到以前的历史都白学了,来到这根本用不上,连一些最基本的民风民俗都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是平行空间,跟哪个朝代都挨不上,以前知道的那点皮毛知识也排不上用场。
余青青暗自想着,这古人内心得有多强大、多天真,自己的老公被同性姐妹试过了,能告诉你真话。若是老公好,肯定传回去的消息是反的,这样才有机会独占这个老公。如果老公不好,肯定也说反话,因为拉个垫背的来,我不好过,也别想你好过。是不是这个理,真是个扯淡的制度。
余青青刚想到这,但转念又一想,想到有个哲学家说得什么来着,存在就有其合理性,既然有这个制度存在,那么必然有其合理性。估计是当时公主下嫁驸马,真是别出心裁,所以搞出这一套蠢得不能再蠢的东西来验明正身用的。
总之这套东西在现代人看来就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