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朝有滕妾陪嫁制度本是公主下嫁到各诸候国,先派遣同姓旁系姐妹先去试婚,以保证公主终生幸福。但这亲自挑选滕妾的制度源于天圣朝初期,当时诸候林立,各自为政,中央政府为了讨好各诸候国,亲自挑选公主去各国和亲。到了天圣朝正光年间,皇帝已逐渐收拢权力,一些小诸侯已被上国采取怀柔政策所收服,几个大诸候国仍虎视眈眈。帝深恐政权不稳,遂在其谋士建议下,施行一计,让各和亲诸候亲自来国都挑选公主陪嫁侍女,各诸候应邀前往国都后,遂沦为人质,史称正光之变。正光皇帝又乘各诸侯无国君之时,举兵前往,大军所到之处犹如破竹,但兵临到西南王封地,大军受阻,遭西南王之弟顽强抵抗,大军差点被困西南。这一仗打了五年之久,天圣朝皇帝亲自求和,西南地区也损失严重,遂双方签订协议,西南割让10座城池给天朝国,自己保留封地5城,终向天圣朝称臣。
一战终了,天圣朝修养生息,国力日强,这挑选滕妾的制度居然保留下来,更成为社会一时之风气。将要成婚男女,如果男方是低娶,女方是高嫁,可以主动到女方家去挑选侍妾。如果反之则女方可以自行决定陪嫁情况。到了正启年间,此制度逐渐消亡怠尽。
翠萍在这里反复解释着滕妾制度,余青青那听着直摇头,最后才搞清楚这个逻辑关系,原来如果女方家地位高于男方,陪不陪嫁女方说了算,反之则必须按男方的意思来,男方有绝对主导权,完全是等级社会。这西南王世子是食物链顶端的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最后余青青问翠萍说,“翠萍,这说这么多那不表示,我就是任人宰割的对象,这个南宫静予要上咱家来亲自挑选小老婆。”
“什么叫小老婆?”翠萍问道
“就是滕妾。”
翠萍听到这里默不做声。
余青青一听,心都凉了。这西南王世子还没娶她,就要给她来个下马威,这还没嫁过去呢,这十八九岁的年青人完全不能小看,报复起人的水平不是盖的,一点胸怀都没有。前一阵子还在她床前哭得死去活来,这还没几天就展开如此激励的报复手段,这不是人格分裂是什么?
余青青想了想问道,“翠萍,我且问你,我娘准备派谁去让世子挑选。”
翠萍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因为咱家和世子家门庭悬殊,这事,由不得咱们。适婚年龄的余姓五代旁系血亲按理说都应该那天到咱们府上来,供世子挑选。”
余青青又皱皱眉头继续问道,“那这五代旁系适婚小姐里中有比咱家门庭高的怎么办?”
“比咱家门庭高的则可以免于挑选,但凡比咱家地位低,都得来。“
“这完全是阶级社会啊,什么都按等级来。”余青青再次感慨到。
“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您先递个话给奴婢,奴婢好去回老爷和夫人。”
“我怎么想的?轮得到我想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余青青简直就不想呆在这里,没意思透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这是什么时代?
话说西南王挑选滕妾的正日子来了,这余府里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余家专门在花园的凉亭间里搭了个场子,因为小姐们要在场子里站着,所以遣散一切男宾和闲杂人等,用帏布把整个后花园场子都封起来,底下铺上供小姐行走的红布,世子坐得凉亭间则摆上梨花木案几,铺上各种点心、果蔬和美酒,亭间各处都挂上喜气的红色灯笼,只等世子的到来。
片片花蕊迎风起,阵阵香风贵人来。
今天还真是一个应景的日子,天气凉爽,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消了消这还未曾到来的夏天的暑气。
世子身着白色五爪龙箭袖袍围着一条七彩宝石带子,银冠束发,面若桃花,神采奕奕,坐在那里尤如春风拂面般,朗朗少年,但威严尤存,使人又多发几分对他的敬畏之心。
因为这里都是女客,不方便见男客,世子由余夫人领着一路来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坐定,命人侍候茶水,糕点。
世子给掌事嬷嬷递了个眼神,示意仪式开始。
此时,这余小姐在哪里呢?她其实本来是被关在屋里不让出去,还是求了半天身边的大丫环翠柳,翠柳一时心软,让她换上普通丫环的衣服,才得以出门去瞧瞧热闹。
余青青和翠柳两人从铺好的幕布下面,钻入后花园,熟悉地形的两人成功的在一座假山后面找到一个隐避的位置,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好戏。
第一轮是所谓的才艺表演,不外乎就是古琴、古筝、笛箫一类的乐器,这余青青也不懂,听不出其中好坏,只当是吃瓜看热闹。
但当一曲琵琶声响起时,连余青青都坐不住了,这水平不是盖得,真是太好听了。如此悦耳的乐曲,连余青青都想知道出之谁之手弹奏。
当南宫静予听到这个叫余姻姻的女孩弹出这首曲子时,心里为之一颤,定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坐在远处,弹奏琵琶的女孩子。
一身绿衣尤若青青当年,但青青不会弹琵琶。南宫静予回想起那天,青青对他说的那一番话,“静予,汝可知吾为何不学这弹琵琶吗?不是因为人们都看低它,认为它生来下贱,恰恰相反,吾认为它是这世上一件顶好的乐器,是个宝贝、也是个活物,极尊贵,生性自然,不忸怩、不造作。咱们这样活着,性子早被拘住,样样尊礼、重俗,已经俗不可耐,死物一个,已佩不上这件顶好的乐器。纵然你学了,也谈不出什么象样的调子来。“
南宫静予看着青青说道,“汝小小年纪,说出这样老庄的话来,仿佛看透了这世道一样。芸芸众生,汝就真能参透其中之妙。就拿着琵琶来说,这世上能把这活物弹得人琴和一的,唯有风三娘一人。纵然是风三娘又怎么样?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
“静予,吾跟你闹着玩得,吾哪懂什么老庄之道。吾只知弹这个琵琶是个苦差事,学起来更苦,所以给吾找个好玩的借口,完全是托词,汝还当真呢!”
南宫静予笑笑说,“汝这个小丫头,整天淘气出来玩,不用陪伴公主左右吗?”
“公主是吾嫡亲表姐,她自然顺着吾的。”
“青青,汝长大后,吾娶你如何?保证不拘着汝,汝想做什么做什么。”
“别别,世子千万别娶吾,青青只当汝说得是玩笑话。汝已是死物一个,还想拉着另外一个半死不活的和你一块受苦,世子,求你饶了吾吧,求您。”
“汝以为汝能当活物,青青,本世子是看汝可怜,嫁于吾,汝还能好好当个死物,若是嫁于别人,能不能当这死物就两说。”
余青青向南宫静予吐吐舌头说道,“别吓吾,汝可知吾父母为何给吾起名青青吗?“
“不知,何解?”
“吾爹说,这个捡来的野丫头天生就是个野草,让这青青野草在野地里随便长吧。所以吾有这个好名字,别辱没了它。”
“汝怎么尽是些歪理,余大人就是这样教汝得。”
“静予,吾要走了,一会儿,公主见不到吾,要到处去找。听着,汝想娶谁,娶谁,但青青不行,汝记住,娶吾汝得小心以后的世子府里开不出鲜花,里面尽是野草,那样就不漂亮啰。”
“开不出鲜花,吾也认了。”
青青可爱地一剁脚,说着,“汝子不可教。”就一蹦一跳地,一团粉色跑走了,象极一阵风一样,让人抓不住。
好半天,直到这琵琶声止,世子才从刚才的思绪中再次回来,远远得那个绿衣女孩,他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一点不象青青,他的青青只有一个。
世子还是感到好奇,问旁边的掌事嬷嬷道,“好端端地,怎么有人弹起了琵琶。”
“世子可是中意此女。”
世子摇摇头,说道,”只是好奇。“
掌事嬷嬷此时两眼放光,问道,“世子觉不觉得此琵琶声很熟悉,似是故人。“
“若论这声音,是象极一个人。“
“世子可要此女上前答话。“
掌事嬷嬷喊到,“有请余烟珠小姐上前问话。”
身着绿装的女子款款而来,不快不慢,落落大方。
南宫静予又想起青青走路,象一阵风一样,又快又急,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幅急匆匆赶路的样子,甚是可爱。
绿衣女子来到凉亭前站立,行大礼后,方被赐座。
世子问道,“余小姐弹得一首好琵琶,连小王都孤陋寡闻未曾听过,余小姐可否告之这乃何曲。”
“回世子的话,此曲名为七色。”
“说来听听此曲缘由,还望告之一二。”
“世子可知,这天上彩虹有七色之说。”
南宫静予点点头。
“世子可知,这七种颜色合在一起会变成什么。”
南宫静予摇摇头。
“这七色合在一起,便是无色。七色即无色,无色即七色,人有欲,欲到极致就是空,这就是此曲的来历。”
“作此曲者真乃这世上参透世事的世外高人。”南宫静予感叹问道,“姑娘可认识风三娘?”
“这个,恕小女无知,不识风三娘。”
世子点点头,问完话让这位叫余烟珠的女子退下,对身边的嬷嬷说道,“余家果然是块风水宝地,连旁系都如此出类拔萃。”
旁边的人连忙点头称是。这刚进行完一轮表演,就宫女把一个丫头模样的人带到世子跟前来说,“回禀世子、余夫人,吾等在后花园处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丫头,她自称余府小姐的贴身侍女,遂带来问话。”
余夫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翠萍,她心想着这丫头平时办事如此牢靠,但关键时候怎么出这么大的纰漏,莫非青青又惹出什么大麻烦。
心里这么想得,但嘴上却对世子行礼到,“真是调教无方,罪过罪过,下面站着的确是是余府的丫头。”
“哦,上前一步来让小王瞧瞧。”
下面的人忙让翠萍上前几步,翠萍给世子行了大礼后,南宫静予突然说道,“我看此丫头眉清目秀,甚是可人?可曾许配人家?”
徐夫人代答道,“未曾。”
“可曾定婚。”
“未曾。”
“这丫头倒是做小王的滕妾合适。”
“使不得呀,使不得。”余夫人连忙跪下来说道,“此侍女位卑,是臣妾的家奴,恐侍候不了世子,与礼不合。”
“那些礼数之事,夫人不必理会,就这么定了。“说完给掌事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意会,领余夫人起来,说仪式结束,余夫人不得不领着世子来到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院落里,让世子进膳休息。
余夫人走后,余大人才过来和世子请安,双方落座聊了一会,由于世子没有邀请余大人进膳的意思,余大人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