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是西南王世子可没闲着,这几日听闻太后身体欠安,索性搬到宫里住着,对太后饮食起居,细心照料,事必躬亲,等太后凤体大好,这才安心准备整理行装,回府。
此日,世子早朝过后,来太后处请安,太后赐世子同坐塌前道,“乖孙儿,汝来这多住几日,哀家的病已见大好,今日汝当多留会儿,让咱娘孙说说话。”
说着宫女奉茶前来,摆上各种点心。
太后指了指其中一样点心,让世子尝尝说道,“予儿,你尝尝这个?”
南宫静予不紧不慢把手伸进,两个宫女抬过来的一个双龙戏珠的双耳铜盆中净过手,用丝绢擦试,又接过奉茶的杯子漱了口,方才不紧不慢地按过茶,抿了几口,这才拿着点心,尝了尝,笑着对太后说道,“还是皇祖母疼孙儿。”
“知吾孙喜欢吃这个,所以叫人多预备了些,呆会儿,这些点心都赏给你,自拿回去。”
“皇祖母,予儿拿回家也是一个人独享,不如在这和皇祖母同吃,才是好的。”
此时太后听闻此话,心里竟然有点泛酸说道,”予儿也长大了,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今日汝来得正好,只是有一件事压在皇祖母心头,真是难受的紧。“
南宫静予听闻,站起来行礼说道,“吾自幼承于皇祖母膝下,鞠养教诲,每每思之,无不感念皇祖母全权抚育,细心照料之恩。“
“吾孙这是哪里话,抚养汝,是哀家的本份,你且坐着,听皇祖母细细说来。”
南宫静予再次坐好,太后才继续说道,“予儿,哀家且问你,这余家的小姐余青青,汝是如何打算?”
南宫静予看了看太后,低下头谨慎地说道,“自然是依皇祖母和圣上的意思,定良辰吉日,娶进家门。”
“唉,予儿,汝何必如此执着。不瞒予儿,前一阵子余妃来给哀家请安,带来了曾去过余府探望余家小姐的张嬷嬷,张嬷嬷已经把余家小姐现在的情形向哀家禀明清楚,哀家和余妃都觉得现在的青青并非予儿良配,予儿,希望你能放下执念,另寻佳偶。”
南宫静予听到这里,腾一下血气上涌,他再次站起来向太后行大礼道,“皇祖母,予儿的娘亲死得早,每每看着别人都有娘亲自己没有,心里总是没着没落得,每每思念娘亲就闹着要皇祖母陪着予儿,可是予儿知道皇祖母不能陪予儿一辈子,予儿以后要长大,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要离开皇祖母。皇祖母曾答应予儿,给予儿娶妻一定要娶予儿喜欢的人,可予儿心里一直只有青青,再也装不下别人。如今,皇祖母又不同意吾娶青青,如果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日后皇祖母也不能陪着予儿一辈子,那予儿的苦又怎么办?与其等到那日让予儿受苦,不如今日予儿就来个了断,跟着娘亲去了,也是一件幸事。”
说着南宫静予站起来向要往门外走,吓得太后大喊道,“快快,快把这个混帐东西拉住。”
几个知眼色的太监上前抱住南宫静予,把他拉了回来。
太后生气地命他坐在自己身边道,“汝个混帐东西,说什么混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老子还在,哀家还在,岂容你在这放肆,说出如此话来。为了一个丫头,竟然要寻死寻活得,简直无法无天。哀家不过是和你商榷一下,问问予儿意思,至于如此麽,没出息的东西。”
南宫静予也不管不顾了,竟然哭着说道,“如果皇祖母能陪予儿一辈子,吾自然断不会生此念头。”
皇太后看着南宫静予叹了口气说道,“哀家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得了汝这么个混球。哀家且问,这张嬷嬷可说了,青青这个小丫头死而复生后,可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不能识字、不能读书、不会女红,女戒、女孝、妇德、妇容,一样都不会,且连说话声音都变了,这不是妖孽是什么?若不是圣上替那丫头求情,哀家早就准备把那余家丫头关进大理寺,要治她的罪。”
“万万不可啊,皇祖母。青青好不容易被吾救回,九死一生。如果要治她的罪,皇祖母先治予儿吧。”
“好一个先治你的罪,予儿,你这没出息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前一阵子,听说你大张旗鼓去余家挑选滕妾了,怎么样,挑着了吗?”
南宫静予半跪着抱着太后的双腿,头放在太后的怀里说道,“没挑着,余家除了青青都是些庸姿俗粉。”
太后摸了摸南宫静予的头说,”小毛头孩子,汝放个什么屁,当哀家是睁眼瞎吗?怕是去余府打探虚实了吧。“
“皇祖母英明,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南宫静予把头放在太后怀中不肯起来。
“唉,真想知道余家那个小丫头的情况,汝来问哀家就成,何必大费周章跑去余府闹。”
“太子、二皇哥、三皇哥已经有许多事情让皇祖母操劳,静予哪能为这点小事来烦皇祖母。”
“予儿的婚事,不是小事情。这样吧,予儿看行不行,哀家让余家那个小丫头来宫里住几天,一是让哀家看看、到底这丫头现在是如何情景,二是也调教一下这丫头的性子。”
“万万不可。”南宫静予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他想到自己脸上曾经火辣辣得巴掌印,那丫头现在性子比以前更烈,连他都敢动手,毫无顾忌,如若在宫里失了分寸,那可是要人命得。
“为何?”太后问道。
“刚才皇祖母也说,青青醒来后象换了一个人似得,如若来到宫里不懂规矩,冲撞了皇祖母或是其他贵人,该如何是好。”
太后笑了笑说“原来予儿是怕这个,这个好办,一会儿,皇上来请安,让皇上给余家丫头一道圣旨就是,如若以后青青有何过失之事,让皇上统统免了她的罪责。”
“还是不妥。”南宫静予想到现在的青青,无论说话、行事都不能以常理论之,这样的青青来到宫里,时间长了,恐怕会有许多非议。
太后看了看静予,笑了笑说道,“乖孙儿,那恐怕由不得你的性子来。”
南宫静予看了看太后,已知她心意已决,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几声,匆匆吃了几口茶,带着太后赐的点心,回到临时的世子府。
西南王世子闷闷不乐得刚从太后处请安回来,就被冯马请到回春楼去吃酒。刚被人挑帘请进雅间,冯马一见南宫静予进来,就大声嚷嚷说道,“静予,汝怎么才来,先自罚三杯。”
说着把世子亲自让到上首位,给世子斟酒道,“今个人都到齐了,本公子有大喜事要宣布。”
说着自饮一杯酒说道,“本公子要娶平妻,还望兄弟们以后多多关照。”
就这一句话,在场的人都炸开了锅,大家无不交头接耳,互相看着,于是快人快语的吏部尚书薛亭雨的公子,薛殊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忍不住问道,“不知冯兄要娶哪家的闺秀?”
冯马指了指南宫静予说道,“世子爷知晓。”
众人的眼光都转到南宫静予身上,西南王世子看看自己又看看冯马,感觉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说道,“各位兄台,小王不知情。”
“汝怎么会不知,不就是青青家的远房亲戚冯烟珠,冯小姐。”
南宫静予听到这里皱皱眉头说道,“娶平妻可不是小事,淑芬和冯太夫人可曾答应这门亲事否。”
冯马不吱声了,看了看静予说道,“这不喊兄弟们来想想办法,余小姐那边是同意这门亲事,可淑芬和太夫人那边,还望各位兄台想想办法。”
众人一听,完全象泄了气的皮球,贾敏俐弹了弹旁边的杯子笑了笑说,“原来还未知会淑芬。吾说呢?好端端地你怎么敢如此大胆行事,原来是搞不定你家的河东狮,来找兄弟们讨主意。”
“是好兄弟的,这回儿都得帮我,无论无何,吾心意已决,一定要娶余烟珠小姐。余小姐那边好不容易才谈妥,淑芬和吾娘亲、还有太夫人那边,你们都得给我想折子。”
冯马就象下了军令状一样,看看众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个闹哄哄的房子一时间鸦雀无声。
不知是谁打破这寂静的声音说道,“淑芬自从嫁入冯家,还无所出吧。”徐玉珏夹了一个茄香鸡肉丸子,不紧不慢地吃着。
冯马点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不能以此为由,淑芬和太夫人就能让吾娶平妻?”
“当然不能,不过冯兄可以借此为由,效仿秦国开国谋士张仪合纵之术,各个击破,方有胜算。”
冯马欣喜,起身来到徐玉珏的面前,要给他敬酒,笑呵呵地说道,“兄台此计甚妙,容吾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不懂之处,还要向兄台请教。”
说着冯马三击掌,几个酒娘鱼贯而入,为各位爷们斟酒倒水,又有琵琶女穿着艳丽的纱衣,席地而坐,弹着助兴的曲子。
南宫静予此时向坐在旁边的徐玉珏问道,“玉珏最近好久都不见汝,是不是私会哪家小姐,不敢叫吾知晓。”
“哪的话,风流快活的事,肯定要叫上世子,吾哪能自己独享,实在是为兄,吾最近有公事在身,耽误不得。”
“什么公事,这么要紧。”南宫静予故意问道。
然后徐玉珏又把宫里蹴鞠比赛的事情讲了讲。
众公子听到这里,南宫静予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问道,“这蹴鞠比赛往来都是太子和二皇子的事,今年为何有劳玉珏兄。”
“吾朝兴盛,各方来朝,太子和二皇子他们要忙着接见各国使臣,自然无瑕这小小的蹴鞠赛。”徐玉珏朝南宫静予笑了笑说道,“世子爷,汝的清净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西南王此次要陪同依邦国王子及公主觐见天圣朝皇帝,同时依邦国将称臣于天圣朝,签订停战协议,双方修养生息,永不再战,和平共处。
一时间众公子各有心思。冯马得了徐玉珏的主意,心满意足地仔细思量该怎么办,也没了聚会的心思,众公子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