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青一进仙音阁又径直坐在那张胡床上,用眼睛打量一下周围,发现案几上的糕点、茶水全都换掉,取而代之的是瓜果和茶水。
余青青取了一片瓜片拂了拂自己的袖子,轻呡了一下,朱唇双启,吃了起来,这瓜片呈长方形,白白的,四周又铺上甜糯的炒米粉,有种干果正宗的甜味,又有点酸,真是开味解口。
余青青又尝了尝葡萄,果然也是酸中带甜,味道正宗。吃完后,自有蓝玉过来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青青再次净手、擦汗,方才看了看南宫静予,朝她们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
众人散去,若大的听音阁只留下南宫静予和余青青两人。
余青青坐在胡床上顺手拿起案几上摆放的书,翻看几眼,头也不抬对南宫静予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我也要小憩片刻。”,
“青青,你这小丫头对下人都十分体贴,唯独对我如此凶神恶煞。”
“翠萍她们服侍我尽心尽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她们好也是做我份内的事。”
“你是说,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我除了那一纸婚约,好象也没有别的情份。再说今日,你为何假借玄玉真人之名,邀我来此,是何居心。”余青青也不笨,来这里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怎么回事,即然来了,不妨把话挑明,看看南宫静予是何心思。
余青青说完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你若真为我好,就不会和我私下如此见面。”
余青青知道,在古代贵族男女如此见面,其实是不合适的。
南宫静予看了看青青,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道,“吾邀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心思,咱们这桩婚事,汝到底是怎么想得。”
余青青反问道,“我怎么想得重要吗?你有没有关心我经此大劫,性情大变,连说话都和别人不同,红尘往事早就忘得干净。你只是一味用婚事来逼我,逼我嫁给你,难道不是吗?你到我家去挑选滕妾,而且选得还是翠萍,你让我怎么想。而且我还听说,你府上早已姬妾成群,我这还没未嫁过去,你就已经有这么多侍妾,你又叫我如何想。”
听完青青这么一说,南宫静予一改往日的冷静,着急的解释道,“滕妾的事,小王不都跟你解释过,只因你遭此大变,吾终究是不放心,才出此下策,去你府上一探究竟,不想还是伤着你,都是小王的错。至于说到府里的侍妾,她们都没有名分,也没登记上册,你若不喜欢,吾把她们都打发走便是。”
余青青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些侍候你的人,既然能上你的床,怕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是那么好打发的吗?况且人家跟了你,你就如此对待,不怕落个薄幸的名声。”
余青青一句话就把南宫静予给噎得里外不是人,说到这里余青青话峰一转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何执意娶一个不合适你的人。你明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希罕做什么王妃,即使做了,连个下人都管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余青青的话象一把把尖刀,句句刺痛南宫静予的心,是啊,他如此费尽心思,却求而不得。开始只是喜欢她,想着娶她也不错,她是一个有趣的少女。结果就在他离开京城,前往晋城时,他才知道这个女孩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甚至以死明志,结果他让她死而复生,起死回生她虽然失忆,可是那颗心依旧是冰冷的。他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错的,他对手下人的严厉她不喜,他只是想去她府中看她,而被她误会,甚至连他有侍妾这件事情都成了错误,一颗真心,在她眼里一文不值,但是他却越陷越深,一念成魔,从此万劫不复。
是啊,一念成魔,终成执念。你余青青越是这样,小王越是不想让你如愿。
想到这里南宫静予恨恨地说道,“以汝的家世,小王让你做个侧妃都是看得起你,如今能许你正妃之位,你还不满足这样的抬举。”
余青青没有察觉到南宫静予已经变了颜色,还在抵触地说道,“我不稀罕这样的抬举。”
南宫静予不无讽刺地说道,“余青青,说你是个蠢货,也不为过。小王今日就要说与你知晓,这男人该是什么样的。你以为你爹娘给你寻得那个表哥就是你的良人,那吾告诉你,你那个表哥回江南去干了什么,他瞒着他老子爹,正和江南会春楼里头牌,情意款款,私定终身。还有你那个大哥,在江南做生意时,瞒着你大嫂娶了一房外室,现在外室已有孕在身,不知你大嫂知道此事会做如何打算?对了还有你那个二哥,那就更奇了,竟然和一个唱堂会的小倌关系不清不楚。比起汝家的这些好儿郎,吾的那几个妾室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里,余青青手开始抖动起来,南宫静予这番话对她的杀伤力还是挺大得。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家里父母没有小说里写的妻妾争风吃醋的事情,连带她两个哥哥都是洁身自好的人,南宫静予的这番话让她彻底清醒认识到,古代和现代的意识差别有多大。如果南宫静予说两个哥哥的事是真得,那么她爹那个官都当得不踏实,这简直就是家风不严,治家无方,连带她自己都成别人背后的笑话。
她因为起死回生之事,俨然已成了一个异数,别人的谈资,只是碍于西南王府和余贵妃的权势,没人敢说罢了。如果她两个哥哥再做出什么有损家族体面的事情,她能预感到这个疼爱她的爹娘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余青青感到有些无奈,更感觉到孤独,留在这里,世界观是那么的不同,连求同存异的可能性都小。可是命运既然把她带到这里,哪是她能做出选择的。想到此,余青青自然而然地流下泪水。
她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把袖里放着的手帕拿出来,擦了擦眼中的泪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你让人叫翠萍、翠柳她们过来吧。”
“恐怕不行。”南宫静予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今日要在这里摆鸿门宴不成。”余青青直接问道
“鸿门宴,吾怎么舍得,只是今日吾另有打算。”
余青青此时才知道自己境况不妙,她强装镇定用迷惑的眼睛看着南宫静予,想知道南宫静予今日有如何打算。
南宫静予看着她平静地说道,“反正早晚你都是要嫁给吾的,选日不撞日,我看,今日就是良辰吉日,我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今日过后你余青青就是南宫静予明媒正娶的西南王世子妃。”
南宫静予一字一句吐出这些话,口气坚定,不容质疑。
“你怎么可以如此行事。没有高堂、没有嫁衣、没有仪式,你就要我嫁给你?”余青青倒吸一口冷气,她还没想到,这南宫静予比她想象中还要疯狂。这是个礼法社会,这样嫁娶说白了就是男女私定终身。
她自嘲想着,南宫静予你太前卫了,该有的现代文明观念你没有,不该有的,你一点也不少。别人还只是情投意合的私奔,到你这里就变成强买强卖了。不对,余青青转念一想,南宫静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娶自己,是不是这桩婚事发生了什么变数,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想到这里余青青软了下来,出于本能,她平静地试探道,“静予,我总归是要嫁予你的,你为何如此等不得,是不是咱们的婚事出了什么问题?”
南宫静予用那双深情的眸子看了看她,朝她笑道,“咱们的婚事哪里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汝一日不进家门,吾一日都不得安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日日饱受思念之苦。自从你遭此大变,吾惶惶不可终日,每日思及于此,竟茶不思饭不想,青青,今日吾让人算过,真是吾俩成婚的良辰吉日。”
余青青想着,你都要对我强买强卖了,说点真心话这么困难吗,思及于此她又问道,“静予,吾马上都要嫁给你了,你我马上就要是夫妻,所谓夫妻本为一体,为何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能说句实话。即使是要如此仓促成婚,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南宫静予思考片刻问她道,“这几日,在你府中可见过宋老头。”
“宋老头是谁?”青青摇摇头,不知他所提的人是谁。
“宋老头就是宋阁主。”
“宋阁主?你为什么会提起宋阁主?”青青疑惑地看着南宫静予。
南宫静予此时明白,青青还不知任何内情。
南宫静予迟疑了片刻,对青青说道,“青青,你若信我,今日就和我拜堂成亲,我南宫静予对天发誓,至你嫁给吾那一刻起,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你若不喜欢吾府中的那些姬妾,我打发她们便是。你若担心府中大小琐事应付不来,我自会让得力的人协助你打理。你我成亲,不日将回蜀中,西南王封地,你也不用在此应付圣上、太后关切之心。此番吾父王回京,是奉皇命携家眷一起回来,到时他们会长久居于京中,而你我则可以返回西南,不在京中驻留,少了许多需要应付的繁琐之事。”
南宫静予真得是说得很诚恳,一个古代男子能为她考虑的事情,全都考虑周全,言外之意,她嫁过去没有婆媳矛盾,而且一嫁过去就离开这是非之地,那时天高皇帝远,她会很轻松。南宫静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专宠她一人,不会给府里其他侍妾机会。这个东西听起来是这么美好,真得如果真如南宫静予所说,比起她那个在会春楼与头牌姑娘私相授受的表哥,南宫静予也许真能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