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恍然大悟,纷纷指责起宋宸光来。
“这小白脸行事着实下作,话也不好好的说清楚,凭白的就侮辱起人家姑娘来。”
“我瞧他耳后见腮,必是反目无情之辈,他肯定看上了人家的美貌,人家不同意,就故意在这里泼人脏水,败坏人家的名声。”
“是啊,是啊,这小白脸生的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瞧就不是个好东西。”
路人越骂越不堪,听得宋宸光脸上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红成紫,紫成黑,最后黑的比墨汁还要黑。
骂他别的也就罢了,竟然骂他尖嘴猴腮,獐头鼠目,这帮人是眼瞎了吗?
好气,他明明长得很好看,好不好。
再怎么说,他也是长平四公子之一……
呃……宋宸枫的亲弟弟。
论长相,他自认为比大哥宋宸枫好看多了,除了薛朝,他还没服气过哪个比他好看的。
只是才学德性上差了些,这才没被评选上。
听着,听着,他开始怀疑人生了,默默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雕工精美的小铜镜,照了照。
镜子里这张脸,没变啊,这是这么的完美。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嘛!
嫉妒,这一帮人一定是嫉妒他的美貌。
哼!
刚哼完,忽然飞过来一个臭鸡蛋真好砸在他的额头上,完美的打了一个有味道有颜色的蛋花出来。
他狼狈的抹了一把,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谁,是谁敢——”
“够了!”忽然一个沉冷的声音响在头顶,打断了他的话,“还不滚回家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听到这个声音,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蛋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一座高大的五花马,马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不服气的回嘴道;“大哥,你来的正好,给我将这些可恶的刁民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去,还有……”
还没说完,忽然冲上来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不由分说就一左一右将他架走了,又有侍卫将围观的人群喝退散了,一时间整条街似乎都清静了下来。
“哎哎哎,大哥,你什么意思?哪有你这样做大哥的,见自家弟弟受了欺负也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消失在孟九思的耳边。
吹风起帷裳,孟九思透过车窗看去,就看到马上坐着一个身姿挺拔,很是高大的男子,一身深蓝锦织箭袍,将他的身躯包裹的更显伟岸矫健,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发之力。
他五官英挺,古铜色的皮肤衬着这英挺的五官和刀削一样冷硬的下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刚毅。
瞧见他的时候,她的脸色暗了暗,正要吩咐车夫赶路,男子已经翻身下马,先是跟孟怀璋彼此行了礼,又走到马车边。
“黛黛妹妹,舍弟一向胡闹任性惯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孟九思连帘都掀,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我与你不熟,你还称呼我一声孟姑娘吧!”
其实,她打小就认得他,也认得宋宸光,虽然她被人掳走时年纪尚幼,但对他们还是有印象的,尤其是宋宸枫,在她的印象里,他虽然性子老成刻板了些,却是个很有耐心的大哥哥。
他和阿姐玩的最好。
她记得,有一年他们几个跟着大人去荡山泡温泉,她和大哥觉得泡温泉没意思,两个人便偷偷溜出去,要上山去捉几只野兔回来,不小心迷了路。
就在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以为要被山里的大灰狼吃掉时,他和阿姐一起找来了。
后来他和大哥走的累了,阿姐背着她,宋宸枫背着大哥,背着,背着,她和大哥都睡着了。
这样的回忆,现在想起,还觉得带着几分儿时的温暖。
后来,她离家几年,再回来时因为对阿姐心怀了怨恨,所以也不待见他了,他倒从未将她的冷漠和疏离放在心上,待她依旧像自家妹妹一样,一如从前。
不管前世她对阿姐是爱也好,恨也罢,在她的心里,她是一直拿他当姐夫待的,从小她就以为他一定会娶阿姐做他的新娘子,阿姐也是这样以为的。
只可惜后来宋宸枫终究背弃了阿姐,另娶了她人,而阿姐整整病了半个月。
那时候,她看到阿姐病的容颜憔悴的样子,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又想到自己所受的苦都是拜阿姐和大哥所赐,便冷心的从未说过一句好话。
她恨那时的自己,也恨他。
若没有他的背弃,阿姐不会嫁给曹鸿煊那个在关键时刻就将阿姐抛弃的男人,也不会落到被人挫骨扬灰的惨烈结局。
她的冷漠并没有让宋宸枫觉得意外,他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冷漠待他,有时候他很恨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微顿了一下,低沉浑厚的声音依旧温和:“是在下冒失了,还请孟姑娘海涵。”
孟九思连理也没理他,吩咐车夫道:“走吧!”说转头对着帷裳唤了一声,“大哥,我们该走了。”
“哦,来了,我马上就来。”
孟怀璋是个心思单纯且粗心的人,他哪知道自家阿姐和宋宸枫还有一段爱恋痴缠,他只当他还是从前的宸枫哥哥。
看到孟九思对宋宸枫态度很是冷漠,就好像不认识的样子,他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
“那个……宸枫哥,抱歉抱歉,我家黛黛长大了,你知道的,姑娘家总是面子薄,不好意思同外男说话的。”
宋宸枫笑着摆摆手,他本就生的英俊非凡,这一笑,于英俊之外又添了几分憨厚的暖意,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几点亮光,这亮光遮住了他眼底深处闪过的痛。
“没事没事,怀璋,你赶紧带黛黛妹妹先回去吧,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