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拿走贝斯,那都不是事……孟柏默念道,不去看门房老头的坏笑。
至于后面的三人交涉,他已经记不起来如何了,他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贝斯身上和旋律的构思。
……
“真是麻烦你了,等我用完后,我会尽快还给老师。”
当严芸棠把贝斯递给他时,孟柏这才如梦初醒。
“没事,你用的时候小心一点……”
严芸棠温言提醒道,她对于孟柏说的要写歌,也是不以为然,并不认为对方真的会写什么好歌。
估计只是想弹会琴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在一楼大厅分手。
孟柏原地调好琴后就试着弹了一段旋律,这时严芸棠已经离开了琴房,但断断续续听到身后传来的几小节拍,虽然不甚工整,还有那么些迷幻色彩,但前奏的低沉与压抑的不安还是一下让她回想起了白天所有的事。
“唉……”
一声长叹,严芸棠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愁,将空间留给了孟柏。
……
回到录音棚,这里孟柏之前就已经摆好了架子鼓,他今晚需要先将乐器伴奏录下,然后跟唱,最后再后期处理。
前世他发歌时也去过录音棚,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已经有录制好的配乐,他只用之前把歌练熟,临场拿出最好的状态演唱,因为租用录音棚的价格非常贵,而且人一天状态也有起伏,很难把握,一旦出了状况延误时间,除去金钱损失,对心理状态也有很大影响。
但当下,他需要一个人包圆前后的工作,自己配乐,跟着配乐开唱,最后收尾,自己编曲。
对一些人来说词曲重要,可以掩饰唱功不足,对于唱功台风好的人,live和演唱表现最重要。
对还有一些人来说,后期最重要,靠修音的录音室歌手,添加大量混响和电音,听起来完全不似人声。
……
在抽屉里找到了之前带来的五线谱纸和白纸,孟柏趴在地上,咬着笔头回想,却发现真到了这一地步,所有记忆中的歌曲已经无比清晰的印刻脑海中,随时抽调取用。
紧接着孟柏下笔胸有成竹,近乎一气呵成,动作飞快,两手摩挲的纸张沙沙作响,到了后面更是凝结了所有的情绪,都蕴藏在这首歌中。
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差不多成型,他准备了简谱和词,五线谱,四线谱。三份分别用来演唱,作为架子鼓的谱和贝斯的谱子。
整理了下衣袖,孟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子高强度的精力集中,让他起身时有些头晕,不得已又坐在地上调息。
虽然手因为来回书写和摩擦地板而有些肮脏,但看到自己的谱子时,孟柏的眼神越来越亮,这是迄今为止他觉得自己编排的最好的一次。
又过了几分钟,觉得自己的状态差不多恢复后,孟柏缓缓起身,调试录音设备,准备开始今晚的工作。
……
在回公寓的路上,严芸棠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但最后孟柏的那一拨弦的旋律,就像是洗脑神曲一般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挥之不去,到后面更是在心底挠痒痒般,禁不住的去想。
如断臂维纳斯一般,非是完整的旋律和作品,但就那么一下的惊艳,让人止不住的想她完整的形态应该是如何的动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严芸棠也哼着旋律,想着用钢琴应该怎么演奏……
“不对,这明显是摇滚的演奏形式……”拍了拍秀气的小脸,在学院派眼中,摇滚是相当粗劣简单的编曲和演奏。严芸棠虽然也听流行歌曲,但长期浸润在钢琴学习之中,对于摇滚是有些看不上的。
“但那一下的滑弦……”
抿着嘴唇,本想打个电话直接问孟柏……但她又犹豫一下。
“现在十点钟,还不算晚……我就看一眼,听一下他在演唱什么……一下我就走。”
鬼使神差的想法推着严芸棠又掉头折返,同时不断给自己心理安慰和暗示……
……
四线谱和五线谱上下一列放在谱架上,都标注了对应的节拍,在按下录音的瞬间,孟柏就开始心底默念节拍,这是理想的情况,实际上可能因为录制差错再修改,到了预料的节拍上时,孟柏右手用鼓槌猛的一击,啪的一下点在了踩镲之上。
……
“门被锁上了?”
严芸棠楞了一下,想到这里是录音棚又恍然大悟。
他在录歌……只有这个想法说的通时,严芸棠又有些不可思议,她离开不过半个小时,孟柏就写好了歌?她最终只能安慰自己孟柏是之前就做好的歌,只是今晚拿出来录制。
录音棚内的隔声门都是特制所成,隔音效果有好有坏,但对于当下足够用了,所以严芸棠徘徊在门口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她正纠结要不要就此打住,明天再问孟柏时……门突然打开了。
孟柏打着呵欠走了出来,录了四遍,最后两次效果可以使用了,这个算是比较快的速度,也和他这次没在意那么多,不然的话绝对称得上粗制滥造。
“你怎么在这……忘记拿东西了吗?”
孟柏看到严芸棠愣了下神,下意识的猜了种常见的情况。
“啊……是啊,忘记拿东西了。”
“哦,我去上个厕所,你先找找吧……”
……
在孟柏走后,严芸棠遛进了录音室。
“门还是锁着的……地上放的架子鼓……谱架上真的是曲谱,还有好几份……”
到了这里至少孟柏确实做了歌曲已经没什么怀疑的了……摸了下录音设备还是滚烫的,显然还在运作,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只是屋内隔着玻璃,上了锁的隔音门依旧进不去,所以严芸棠看不到曲谱是怎么样的。
“你还没找到东西吗?”
身后冷不丁的传来孟柏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刚刚孟柏确实是上了厕所,但他上厕所时回想了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他确定严芸棠之前没进过录音室,怎么可能忘记东西在这里,那么徘徊在这附近的缘故……
“是找我有事吗?”
看到严芸棠满脸通红,像是犯错被抓住的情况,孟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道,他的声音很轻,不带有任何质疑的语气。
“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关于你做的歌曲。”
听到孟柏如此的语气后,虽然仍然尴尬,但她忽然间鼓起了勇气,直切主题。
“这个事情啊……”
孟柏倒是没有多想,除了系统和任务不能说,只是听歌的话,其实问题不大。
他也已经先把歌和曲都先行注册,确立了版权,在英国这边注册价格比国内便宜了一半,但版权也只有英国内认证,所以他还要在国内再注册一遍,到时候绑定他的国内账号即可。
“我只录了架子鼓的配乐,还要录贝斯的配乐……等下我把传声筒和对将话筒都打开,你可以在外面听。”孟柏说完后,就打算接着录歌了。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严芸棠一脸正色道,配上她的清冷气质显得极为禁欲。
随意摆了摆手,今晚时间紧迫,何况正事要紧……孟柏也无心欣赏。
……
当录音开始的瞬间孟柏就拨动起了琴弦,前奏先行的是贝斯,当鼓点随之到来后,孟柏以更加专注的状态投入到演奏之中。他先路好的架子鼓的配乐,如今加上贝斯的配乐,之后再进行整合。
这里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用音轨技术……
在早期,当歌手在录音棚里录音比较原始,也就是让歌手和乐队一起录音,一边唱一边伴奏,然后录音机把这些声音一起录下来。
过去这样录音有一个很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如果歌手唱错了,录音师听出问题,就要让歌手从新开始唱,那乐队也要重新开始伴奏,如果歌手唱错一两次还没大关系,但是唱错三、四次甚至是更多次数呢……
那么乐队就要跟着重新伴奏,而且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乐队不同于唱歌,这样下来的疲倦和殃及池鱼,就会产生不满的情绪,而且还会产生其他一些不方便,比如收音上的问题。
后来就采用了一项新技术,来避免这样的不便,那就是让乐队单独演奏,并用录音设备录下来,只是录在单独一条音轨上。然后让歌手带上耳机,听着乐队的伴奏录音演唱,并录下来,录在另一条和伴奏音轨平行的音轨上。
这样一来乐队得以解脱,歌手唱错需要重唱的时候,只要把伴奏录音重新放就可以了
这种技术就是双音轨技术,这种技术能够把多种声音混合的录在一起,实现各种美妙的音效,如卡拉OK就是采用了音轨技术。
其实以上说的是双音轨技术,还有多音轨技术,可以把三、四种声音或者更多的声音分别录制成单独的音轨然后一起播放出来。
听起来非常美好,也就是孟柏可以用一条条音轨分别录制配乐,再演唱……但他发现的问题就是,他只会简易操作,而且多音轨技术这个录音室实现不了,换言之,他只能往上叠加。
这么一来带来的收音,杂音是相当恐怖的,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水平……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孟柏也很头疼,但只能咬着牙继续这么做,等接下来演唱看看效果如何。
真要是不能使用的成品,他也只能明天找关系,花钱租借录音室,请人帮忙录音。
……
而对严芸棠来讲不论是鼓还是贝斯的演奏都是头一次听,看到孟柏站立在录音室内,全神贯注集中于演奏中,严芸棠闭上眼睛,轻轻地跟着节拍踩着点,欣赏体味着孟柏所做的歌曲。
……
孟柏在演奏的时候是心里默唱着原曲的,将自己代入想象自己正在演奏,这样一来增加了紧迫感,去逼着他演奏和唱好每一段,用这种方式适当加压,加快进程。
在他弹奏时莫名想到了接下来会修音,以及这个世界的一些条条框框,主要是现场演唱方面,其中还波及到他自己的未来所作所为,这些后续会提。
那就是在演唱会上放原唱而不是放配音,歌手跟着唱,也就是俗称的假唱,在前世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但在这个世界是被严厉打击的,演唱会,演出之类的自不用提,除了国家级的节目需要万无一失,不出岔子,其他地方台的各类节目也坚决杜绝假唱的存在。所以许多上了年纪的歌手,身体机能和嗓子不再,只能选择降调或是重新编曲。
唱岔的话听众只是嘲讽,假唱那就是违法犯罪行为了。
不过这些年也有有关组织呼吁对上了年纪的歌手放宽这一条管理,认为太不人道,一个出名的歌手因为这样而出洋相或是声名受损,太不值当。
当然也有歌手性情刚烈,就此封麦,不再公开演唱这些歌,而是只剩下原唱,和曾经的live供人回忆。
所以孟柏若是只想着当录音室歌手,自然是不用提,修音严重,听众也只是嘲讽他当录音室歌手,若是他要成为大红大紫的天王级人物,唱功和现场水平一定要继续提高。
而且最好在没落前,唱不了歌前就光荣退场,而不是像一些歌手后来复出,但风光不再,演唱翻车,成为听众的笑谈。
仔细追究起来,风光无限到晚节不保,也非常的凄凉。
……
录了一遍后孟柏就钻了出来,调出刚刚的录制的配乐,带上耳机聆听,而越往后听他的眉头越紧,脸色越不好看。
严芸棠有些不解,一脸奇怪的看着孟柏,在她听来刚刚的旋律虽然还有未经打磨的粗糙,但已经自成一格,算得上完整的作曲,只用添加作词即可。
一脸纠结的撂下耳机,孟柏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是录制的效果不好吗?”
严芸棠轻轻问道。
“你听一下吧……”
孟柏将另一个耳机递了过去,还用卫生纸擦了下耳塞。
在听的过程中,严芸棠也从不知所谓到脸色有些纠结,她隐隐约约把握到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听,和录制效果,还是有差别的。”
孟柏接过耳机说道。
“耳朵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