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华锦站在一处高高的岩石上等着，晚风弄裙，发丝轻扬，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向她跑来，嘴角勾起一丝欣慰。

“好了小石头，今天就到这里了。”于华锦喊了一声。

简石迷迷糊糊之间听了，双腿惯性地跑出去几步，接着疲惫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于华锦见他倒地，吓得不轻，连忙掠身过来扶起他，却发现他呼吸均匀，原来只是睡着了，叹息了一声:“也是个不服输的家伙。”

说着抱起简石，缓步顺着山路走回竹屋。

简石醒来的时候身上不着寸缕，迷糊之间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周身都是氤氲的雾气，缓缓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个盛满了药草汁液的木桶里，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正是师姑给自己安排的住所，当下松了一口，又躺回了温暖的药水里，温暖的药液浸泡着全身，每个毛孔都暖洋洋的。

“小师弟，你醒了啊。”

刚刚躺下却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

觉察不是于华锦，简石谨惕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个身着白衣看着约摸十四五岁的女孩，女孩一张圆脸，模样一般，皮肤却通透得能掐出水似的，悬刀阁弟子都着白衣，想必她是自己的师姐了。

发现简石正打量着自己，女孩子有些脸红道:“小师弟，你原来的衣服我给你洗了晾了，师父给你准备了两套阁中弟子的衣服，我给你放一套在边上，待会你泡好了药浴出来可以穿。”

听到自己的衣服被洗了，简石下意识地找了找，发现自己的那只口袋被挂在了床头的衣架上，当下放心了。

“小师弟？你听清了吗？”女孩子见简石不说话笑着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听到了听到了，刚刚头有点疼，有点分神。”简石看向女孩，尴尬地挠头，感谢道，“麻烦师姐了。”

“没事，我是师姐嘛，应该的。”女孩极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眉眼间开了一朵花儿似的。

“你叫简石对吧？”女孩笑道。

“对的，师姐呢？”简石也被女孩的笑容感染了，笑着答道。

“我叫水铃燕，汤水的水，燕子的燕，铃铛的铃。”女孩笑着替简石加了几瓢热水，认真地解释道。

“真好听。”

解释地淳朴，简石很容易就听明白了，不像那时候听白玉说“白玉堂前绿绮疏”的时候他好半天没有明白，不过转念又想，大概只有像白玉那样像个天女一样的女孩才会那样解释名字吧？

水铃燕见他又走神了，只道是今天训练的时候伤了脑袋，忙替他摸了摸，担忧道:“小师弟弟，你头又疼了吗？”

“没事的，以前就这样了，谢谢师姐关心。”简石忙道。

“那你有事记得和我说啊，别扛着，外面桌上给你温了饭，你泡好澡记得吃了，师姐先走了。”水铃燕还是有些担心，本想多陪他一会，奈何晚上还有功课要做。

“好，师姐慢走。”简石答应着，直到听见水铃燕掩上门的声音，他才又躺回了木桶里，心道师姐人真好。

又泡了一会儿，简石觉得身体渐渐得舒服起来了，这才爬出木桶，擦了水分，穿上那身白色的新衣服，衣服是为他量身做的，外面的套衣上还精巧地秀着“简石”二字。

拿起配套的一根白色发带，简单得扎起了头发，穿上新鞋子，简石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跑到外面，看见桌子上隔水温着一大盘切片的熟牛肉，一小份油淋菜心，以及一碗米饭，刚刚泡澡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现在确是饿得狠了，赶忙坐下大口地吃了，由于白天训练消耗大，不多时便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简石懂事地洗了碗筷放到一边晾好，还把药桶里的水和药渣也尽数倒了，水铃燕来的时候看见这些已经做完了，嗔怪道:“小师弟，这本来是我做的。”

“我泡的澡，我的吃饭，当然是我来弄了，你帮我洗了衣服我还要谢你呢，从小到大就只有我娘给我洗过衣服。”简石理所当然道。

“咯咯咯，小师弟，你真有趣。”水铃燕听了不禁咯咯直笑道，“师父吩咐我做的我肯定得做啊，你以后要是再抢着做我要生气的。”

简石挠头答应，心里却想着以后还是要做的，让对他这么好的师姐累着，他可做不到。

事情也做完了，水铃燕闲着无事，拉着简石聊天。简石得知她原来是个孤儿，父母都死在了北地的胡人手里，三年前被砺剑心从大漠里捡回来让于华锦收做了徒弟，誓要学好武功去边境杀胡人报仇。

简石和胡人没有仇，也无法理解那种恨，但他听过应天南单刀赴驱胡的故事，知道胡人不是好人，当下道:“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吧，像应叔那样把胡人打得落荒而逃。”

“好。”水铃燕笑着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水铃燕拿了洗好的碗筷离去，简石一个人坐在床边，以为于华锦会来找他，却等得衣服鞋子都没有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夜幕下的二峰，一处灯火里，白衣少年向漠昊练着拳法，每一拳击在空气中都有千钧的力气，隐约之间能够听见空气破碎的声音。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坐在石头上，拿一块布擦着自己的配刀。

“师兄，你这个拳法虽然比不上刀法，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输给那个毛头小子啊。”那擦刀少年放下刀，也是对着空气比划了几拳，诧异地看着向漠昊道，“不会是师兄你见到三师姑在，所以怕了吧？”

悬刀阁最厉害的自然是刀法，但是向漠昊大了简石五岁，无论是内力还是气力都比简石强的不止一星半点，要说向漠昊能输给简石，打死他也愿意相信。

可偏偏这就是现实。

“晓包包，你放屁！”

向漠昊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铁青，回身一拳打在一棵手臂粗的松树上，那松树应声而折。

那叫晓包包的少年扶起被向漠昊打断的松树，摇头道:“师兄，你自己信吗？你的内力一拳能打断松树，那个简石再厉害也就是十岁而已啊，十岁的人他能有多少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