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天，由于许倾的爸妈都在上班，棠爸爸刚好调休，就负责领着两孩子到学校报名。

许倾和棠澌今天相当兴奋，新同学，新老师，新环境，新的知识，所有新的事物都让童心未泯的他们感到憧憬和向往。上了初中，他们不再是小学生了，也不再是小孩了。

是不是每个人小时候都盼着快点长大。

一进校园，俩人像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样，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清一色的绿化带，清一色的建筑，一中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是近几年新盖的，校园非常大，每年容纳大概5000个学生，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球场是分开的，只共用一条塑胶跑道，绿化环境优美，一进校园，就看到一排整齐划一的十里香，正是开花时期，未见其花便闻其香，那花香真的太浓郁。

棠爸爸领着棠澌和许倾到教务楼，今天的新生报名都凑到一天，因此人很多，排队要等很久，好多都是家长带自己的孩子来报名的。他们去看分班表，棠爸爸都眼睛在公示表是搜寻一圈，突然惊讶地说：“许倾小棠，你们又在一起了。”

许倾一脸平淡。

棠澌一脸深沉地望天，好悲催啊。

这时旁边还有人好奇地问棠爸爸：“这两个都是你家的孩子吗？”

棠爸爸笑说：“不是，我家的是女儿，男孩是我家隔壁的，他父母在上班，反正我有空，俩孩子又在一个班，顺便带他一起来报到。俩人还在同一个班呢”

“哦，这俩孩子长得挺好看的。”那人顿了一下，突然语出惊人：“从小一块长大的吧，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棠爸爸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俩孩子，然后认真地打量许倾，五官端正，大眼睛，很有神，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很适中……这小子长得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单位里的高干，家底丰厚，自家闺女长得人见人爱，要是以后能嫁给他，好像也不亏。

许倾感觉棠叔叔的目光很奇怪，忍不住问：“棠叔叔，你看着我干嘛。”

“以后你想找什么的女朋友。”问完之后，棠爸爸觉得这话题讨论得太早了。

“漂亮聪明的。”

“那你觉得我们家小棠呢？”棠爸爸试探道。

许倾一脸茫然地望棠澌一眼，想了下：“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这小子……棠爸爸有想教育他一顿的冲动，居然拐着弯说自己闺女长得不好看，一点鉴赏力都没有。

报完名从学校出来，棠爸爸摸摸俩孩子的脑袋感叹道：“以后你们不是小孩子了，是一名初中生了，要好好的，可别学坏了。”

“知道了。”小棠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话她听了一万遍了。从幼儿园升小学，他也是这样说的——现在你是个根正苗红带红领巾的学生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上三，四，五，六年级他也说这样的话。

过了会他慷慨地问许倾和棠澌：“你们今天想吃什么，随便选，不要给我省钱。”

“牛排”

“火锅”

俩人异口同声！

“去万达城吧，那里又可以吃火锅又可以吃牛排。”

实际上这是一家自助火锅，牛排不正宗，火锅也很凑合，但对于思想浅显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渴望不可及的美食大餐。各种水果甜点随便吃，各种丸子随便点，各种油炸食品随便拿。

棠爸爸把点菜的任务全权交给俩孩子，他一个人帝王般享受地坐在皮椅上边喝冰可乐边吹空调。

棠澌在选材区上看得眼花缭乱，转头吩咐许倾：“你去拿炸鸡腿和小龙虾，多拿点。我去选菜和水果。”

“你多拿点牛肉丸子。”

然后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选材区贪婪地扫荡，也不在乎别人怪异的眼光，俩人第一次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投和。

吃完火锅已经是傍晚，为了消食，棠爸爸又带着他们溜达到人工湖玩，晚上的八点，喷泉随着音乐喷涌而出，随着曲调高低起伏。晚上的人工湖人很多，湖边还有推着小推车卖小女孩饰品和零食。以前棠澌特别喜欢五颜六色，亮闪闪的小饰品，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了。

男孩子大概都喜欢一些类似于手工艺的玩意，路边正有一个摊子卖这些东西，各式各样的造型，有以特制钢丝手工做出来的自行车，还有木制品的机械类，游轮，飞机……建筑，十二生肖……做工精细，栩栩如生。

棠澌正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许倾低声问她：“小棠，你身上有钱吗？”

“你要钱干嘛。”

“买东西，你借钱给我行吗？”他毕竟要面子，哪好意思去跟大人借钱。

爸爸经常给棠澌零花钱，她喜欢把钱攒起来，所以不怎么花钱，也没有人知道她存了多少私房钱。棠澌有点舍不得把钱借出去，但见他有喜欢的东西，还是掏了口袋里的零钱给他。

“谢谢。”许倾向棠澌这样内心柔软的女孩开口借钱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

许倾看中的是游轮，很大的一个，做工精细而复杂，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而手上的钱，还差三十块钱，许倾一阵失落。

棠澌看出来他真的想要，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逛街，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妈妈砍价特别厉害，妈妈说这些做生意的人最爱哄抬价格，于是她厚着脸皮跟老板讨价还价，一副很老练的样子：“老板，你就少点吧，三十五块钱卖吧，你别看我们真心想要你就故意抬高价格。”

“三十五？”老板眼睛眼阔本来就大，这一瞪目就更大了，像牛蛋一样：“我这是卖80的，你给我讲三十五。我不会骗你们的，你们也要看看手工质量和什么材质做的。”

“那算了，既然不卖我们就到不要了。”说着棠澌故意拉着许倾往外走。

眼看他们真走，老板着急了，连忙把人叫回来：“你回来，六十卖给你们。”

棠澌依然走得很决然。

“四十，不能再少了。”

棠澌这才施舍般地回头：“四十就四十吧。”

看你真心喜欢，就当给你们带一个吧。我经常在这里，种类很多，可以带朋友过来看看。”老板边说边用盒子包装起来。

许倾买到喜欢的东西，心情大好，十分佩服棠澌：“你怎么这么厉害，砍价大王！”

“跟我妈学的。”

“等我有钱了还你。”

他以前把家里给的零花钱都拿去游戏室玩得一分不剩，甚至还偷偷地去网吧学人家大哥大姐玩游戏泡网，许爸和许妈知道后就没再给他零花钱，就连过年的压岁钱也被压在他们手里，这点棠澌是知道的。

想到这，棠澌突然莫名对许倾产生同情：“不用了，就当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许倾生日那天是特别的日子，每年都要过，许爸许妈都要买蛋糕和丰盛的做一桌美味佳肴，让许倾请来几个要好的朋友来家里庆祝，棠妈妈每年都要提醒棠澌准备生日礼物送他，棠澌懒得动心思，有时候俩人还处于你死我活的拉锯战和冷战当中，她也不高兴送，但保留多年的习惯她一次也没断过。出于礼尚往来，许倾同样每年送她生日礼物，也没有一次送到她心坎里，几乎都是随便应付。

八岁那年她生日，他宋她很特别的礼物，抱来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里，还搞得神秘兮兮的。棠澌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她满怀期待地打开，居然是一条小青蛇，还对她吐着信子，她当场吓得哇哇哭。他还一脸无辜的说这蛇很可爱呀，棠澌气了好多天都没搭理他。

报名的第三天是星期一，各所学校都正式上课，早上吃早餐时，棠妈妈变得比以前更爱唠叨了：“你小学学习怎样我就不跟你扯账了，以后你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争取将来考一所好的大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棠澌对自己毫无底气，没敢点头，闷头喝着粥。

“说话呀，我的话你听进去没。”

憋了半天，棠澌才咬着筷子嗡声：“妈，我不是读书的料。”

棠妈妈不悦地皱眉，语重心长地叹气：“棠澌，你笨吗，你也是个机灵的人，就是不肯吃苦，你爸爸和我都是高等知识分子，我还上过重点大学，你是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我就不相信我们俩的优良基因你一点也没继承，再说，你都没努力，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有些人一出生就是金子，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混泥土，棠澌认为，她从一出生就是金子熔炼出来的渣滓，再怎么七十二变也变不成金光闪闪的金子。

吃完早餐，棠澌背着书包在门口换鞋，妈妈的声音飘过来：“跟许倾一起去学校吧，免得被人欺负。”

上小学的时候，棠澌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少被人欺负。

呵呵哒，许倾……她被欺负的时候他只会在旁边观战。不但如此，他欺负她的时候可谓是花招百出。

棠澌从家里出来，看见许倾骑着新的自行车又拽又炫地到她面前转了个旋然后停下，还吹着口哨，这派头十分嚣张，装X技能飙升。

棠澌不屑地斜视他：“神经病啊，好狗不挡道。”

“谁是狗。”

“说你呢。”

“要我带你吗？”他得意扬扬地拍拍后座。

“你这车一点也不酷，居然还有后座。”

“我也这么觉得，我想要山地车，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给我买这种有座的。”

从家里走路到校正常也要半个小时，棠澌不想和许倾走得太近，但是又不想走路，犹豫了一会才别别扭扭的上车。

棠澌想学电视里的女孩跳上自行车的浪漫情节，她酝酿了几秒才笨拙地跳上去，正在她跳上去的时候，许倾这浑蛋恶作剧地蹬着车走了，棠澌坐了个空，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她两眼飙泪。

许倾停下来，单脚撑地，回过头看她，见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幸灾乐祸地哈哈笑。

“许倾你要死了。”棠澌被摔得骨头要散架，疼得一时起不来，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那混蛋：“你居然敢整我，给我等着。”

这时许妈妈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自家儿子又搞事了，气得七窍生烟，瞪眼地怒骂道：“许倾，你又欺负小棠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

许妈妈赶紧过来扶起棠澌，一边帮她拍身上的灰一边关切地问：“小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

许倾怕被挨揍，赶紧溜之大吉。

许妈妈看着儿子那欠收拾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我送你去学校吧。”

棠澌坐许妈妈的车，比许倾早十分钟到学校。到了学校门口，许阿姨笑着对她说：“以后许倾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狠狠揍他，要是他还手回来告诉我，知道吗？”

棠澌觉得许妈妈真有意思，瞬间觉得更亲切了。

刚走进新的教室，就听见一道响亮的男声，坐在临窗的付俞正朝她挥手：“棠澌，这里，你过来坐我们前面，我帮你占了位置。”

付俞的另一个座位是空的，他和许倾关系好，正占着位等着兄弟的到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许倾就万年不变地一直坐在她后面，好像从出生就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似的，他经常在她身后各种作妖，棠澌几次向老师提出换座位，但老师每次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在班上说了句，同学们要互敬互爱，互相尊重，然后就不了了之。好不容易才有摆脱他的机会，棠澌再也不想过那种被人欺负的日子了。

他们坐第一组，于是她到最后一组。

虽然同在一个教室，至少她能安安心心地上课。

眼睁睁看着远去的背影，付俞痛心疾首地锤桌。终于等到一个多月不见的兄弟到来，付俞一脸愤慨地扯着许倾胳膊：“许倾你是不是最近又欺负澌澌了，人家都不愿意坐在我们前面了。”

许倾下意识地在喧闹的人群里搜寻那道身影，果然——躲到到最后一组去了。

过了一会，有两个男同学一边聊天一起走进教室，堂皇而之地坐在许倾和付俞面前的位子。

许倾抬眼瞟向他们，面无表情道：“这里有人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

他这么一说，两位男同学没多想，就重新找别的位子去了。

“干嘛不让他们坐这里，你该不会是还想着让澌澌回来坐我们前面吧。”付俞奇怪地问。

许倾面不改色：“我不希望我一抬头就看到两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在我面前晃。”

付俞有点无语，人家不过是长了几颗青春痘而已，居然歧视人家。

后来还是有两个女孩坐到前面来了，虽然还是雌的，许倾还是非常非常不习惯。

一同进一个班里的老同学只有三四个，安珍妮也在这个班里，棠澌跟她关系最好，安珍妮提前到校，就占了个位让两个好朋友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