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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谁也无话可说。”
一望无际的荒野,这里,是剑神的记忆。
“这是哪里?我是谁?”
“真是废物,如此能力,在你身上竟然百不存一。”
“你又是谁?一身白色衬衫,纵容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剑神剑指长空的姿态却格外潇洒,像天生的王者,让人不自觉会产生臣服与尊敬之感。”
“你不会输。”
淡淡的语气,却带着无形的威严,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
剑神眸色昏暗不定,一双白质的手掌如今伤痕密布,让人不难察觉不久前曾经历一场战争。
手中并不起眼的剑柄上胡乱涂鸦着一个人的笑脸,纵然那画风无比简陋,却轻易就将他带入回忆……
“哥哥,带带我好不好。”
幼时的他并不强大,却遇到过两个小女孩,都是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一个在他狼狈不堪的擦拭伤口时冷冷扔给他一瓶药水,语气残酷而冰冷:
“弱者,没有存活的资格。”
那张脸模糊不清,当时的他胡乱画在剑上,希望自己不会忘记。对那时的他来说,剑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另一个粉雕玉啄,一看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在他学会剑术后从一个野兽口中救出,非常俗套,在那时二者却都是幼小,没有情爱,亦无欢笑。只因二人如同一人的气质,像两个被抛下的幼兽互相取暖,不是亲人,更似亲人。在他受伤时会为他包扎伤口,虽然她笨手笨脚每次都弄得一塌糊涂,但他想起回忆总会有一丝温暖。
自己又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是从父皇对自己起了杀心,还是嫉妒四弟的爱情,亦或者只是想待在她身边而已?
那天的记忆那般清晰,满天的雪花,她和雪皇与魔皇一起在堆雪人,玩的那般开心,眉宇间清晰的全然是笑意。
他看到了她,和那时一样冰冷的神情,给他的药水并不珍贵,却在那般伤痛之中给他留下些许生机,也正是因为些许原因,让他一直坚持了下去。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纵然那笑不是因为他。
樱唇微微上划,玉手紧紧握着扫把,小脸在雪地里冻得通红,他远远看着她的雪人渐渐成型,随着她的欢笑也生成些许欢喜。却亦是不无悲伤,他们注定生于两片天地。
“下一战,召唤国都。”
父皇下达命令,他却沉默了,以他的了解,又怎会不清楚,召唤国都的所属来自她的姐姐之一若是此战开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只能与她陌路。
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纵然清楚父亲对自己的厌恶,依然冒死请求他放弃这个战役。
作为一个剑国都的皇,早对这个不和自己一心的儿子深深不喜,那深深皱起的眉头却在此刻完全舒展。
以一个皇者的眼光,又怎会不清楚只有他继承位置才能让剑国都长盛不衰。此刻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皇者无情,他的心思他又何尝不会清晰,只要这次能成,就一定能让他斩断这份并未生长的情意。
正如他的父皇所料,召唤国都毁灭,所有人高呼剑神的名字,他一战成名,却再也没有了以往那般虽然只是遥远相望的权利,只要他踏足,所有人都会握住种种工具作为武器将他驱逐出去。他涩笑,纵然知道又能如何,是他自己没有挡住诱惑,心甘情愿作为父亲的工具。或许等他有了足够的高度,她就会来求他吧,这样也好,他天真的想着。
随着一个个领地的占领,他的威名远扬了出去,直到那天,父皇把他叫入皇密室,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敬畏,进入那里便意味着他会成为新的皇,他没有的退路,也失去了选择的权利,此时只有向前,他迈出了脚步……
“所有成功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值得开心。所有失败都是不被允许的,不断批评求理。”
“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满目尽数是枯骨,并无一丝温度的密室格外阴冷,父皇淡淡看向幼时的剑神,语气却格外的平和。
“我看到了…胜利。”
幼时的他沉默许久,眸色仿若老者那般沧桑,多年来到了现在陪伴着他的只有手中的剑而已,亲情在皇城只是奢求,情爱被自己亲手毁去,至于友情……那时的他再也没有资格提起。
他的父皇面色依然一如既往的阴冷,眸色却悄然闪过些许欣慰,自古皇者无情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而他带剑神来到这里,自然有着他的深意。
“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他的父皇眸色略显几分憧憬,很难想象,那样冷血的皇者竟然也会有如此眸色,就像一个满怀希望的孩子,相信自己能完成一切。
一具古老的石门被推开,老旧的器具摆设在那并不宽广房间里,房间充斥着熏天的酒气,仿若这里曾居住着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然而,此地却同时流露出滔天的气势,丝毫不掩饰的气息让人不难察觉,这个酒鬼就是一个皇者。
“父亲,这是……”
剑王眸色略显失神,仿若瞬间明白了许多,又仿若从未理解。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你一样,相信自己坚持一切就能完成,以至于都未能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
他的父皇满目痛色,剑王眸色却略带嘲讽:
“这就是你放弃她的理由。”
他自然无法忘记,那万千剑刃中挣扎的艰难,还有自己母亲离别是那绝望却不无期许的眼神。
明明知道没有丝毫希望,却并未放弃期许,只奢求那个冷血的人回心转意。
“你不懂。”
他的父皇满目痛色,轻车熟路打开那布满灰尘的柜子,拿出那不知放了多久的甘酿,轻轻用细微的剑意镇飞那杯子上的灰尘,随手扔给剑神一只。
剑神随手接住那只三角青铜杯,随意扔到石桌上,眸色略带轻蔑,仿若这人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生物,而绝非自己的父亲,然而奇怪的是却并无丝毫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