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出发前王尔雅还是准备了一马车的蛇毒解药和各种捕蛇工具。孟天楚却不以为然,腰间佩剑一拍,“什么也不用带,有这个就够了。”
王尔雅表示听了他的话很安心,然后又加了几瓶解药。
线索过于模糊,她也不知道该在小树林里找什么,反正就瞎转吧。如果那个下人没看错,那王二丫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但这个树林子,除了草,就是树,偶尔能看到缩进草从的蛇尾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王尔雅正在想今日算是白跑一趟,突然天下就砸下来一个大东西,“咚”的一声落在眼前。
孟天楚仅凭直觉就要手起剑落,但在剑刃劈下的最后时刻终于看清了是什么,赶紧又把剑收回。
那是一个,大男人。
孟天楚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掰开眼唇看了看,“还没死,中毒了,天仙子。”
“快快快,背回马车!”
幸而两人走得还不远,马车拴在林间大路上,一刻钟就走到了。
上了车,王尔雅忙从瓶瓶罐罐里翻出天仙子的解药给他服下,“也不知道他这毒中了多久了,还救不救得活?”
“他这毒中得虽久,却不深,应无大碍。”
“你挺有研究呀?”
孟天楚顿了一下,“行走江湖,这点儿常识还是要有的。”
“你们的常识还真小众。”
遇上这么一件事,今天肯定是不能再找什么线索了,王尔雅决定先把人送回去治好再说。回驿馆的路上,她发现巡逻官兵果然比初来那几天多了许多,出门的时候心中焦急,倒没有注意。
今日使团去宫中受宴,除了王尔雅他们两个计划外人员,驿馆中没几个自己人,王尔雅也不麻烦别人了,就让孟天楚把人背到房间床上放下,然后打发他去找个大夫。
孟天楚出了门,王尔雅见那人脸上沾了泥土,便拧了湿帕子给他擦拭。擦了两把,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人虽是黑头发黄皮肤,却不像中原人士,有点儿欧美混血的感觉。
她还在神游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四大洋七大洲,床上那人却猛然张开眼睛,一把捏住她的喉咙。
王尔雅惊慌之下去扯那人的手,那人手指不松,却也没有收紧的意思。
她喊不出来,只能低着嗓子硬挤出几个字,“我救了你!”
那人点点头,松开手,王尔雅蹲下身,止不住一阵咳嗽。那人推开一条窗缝,外面没有人,便一把将窗推开,跳窗而出。她赶到窗口,连人影子都找不到了。
孟天楚带了大夫回来,却只在房里找到失神落魄的王尔雅。
“人呢?”
她指指窗,“跑了。”
孟天楚眉头一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夫,“我那表弟吃了药不肯好好休息,又逃跑了,真是关都关不住。既然精神这么好,想来也用不着大夫了,麻烦您老走这一趟。”
大夫已然得了银子,主人家都说不治了,他也懒得管,高高兴兴回去了。
孟天楚走近,才看到王尔雅衣领下的脖子有几个手指淤痕,“那个混蛋,让我抓住了一定扒了他的皮!”
王尔雅有气无力摆摆手,“算了,也不知道救了个什么祸根,最好这辈子都别再碰上了。
那人并未下狠手,驿馆里又有上好的药膏,没过两日,淤痕就散了。王尔雅依旧是带着孟天楚往树林里去。
找了几天,除了一间破败已久快要倒塌的茅草屋,什么也没发现。两人失望地往回去,在快要出树林的地方遇上官兵搜查。
这队官兵在大街上他们曾经遇到了两次,因为他们拿着使团的文书,王尔雅又是安国公主,所以每次都是没有搜查就直接放行。
两方的人都备感惊奇,“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官兵领头的人道:“有个作恶多端的歹徒逃了,我们奉命搜捕,树林也在搜查范围之内。不知两位到这里是……”
孟天楚从身后口袋里摸出一条湛蓝的天仙子,“我家公主没见过这个,听说是做香料的好药材,特地来开开眼。”
一队人马被他手上缠绕的毒蛇吓得不自觉后退几步,“永福公主好雅兴……只是歹人还未归案,公主还是小心些,不要随意出驿馆才是。”
王尔雅点点头,“多谢关心,这就回去了。”
走远了,孟天楚才道:“你说,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
“会!所以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
倒底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第二天,王尔雅就知道自己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宁锦玉异常兴奋跑来与她八卦,说是当夜,通瑾城死了一位一品将军,悄无声息,将军的五姨太第二日起床才发现枕边人没在枕边,而是挂在房梁上。心脏被剖出,拿一个盘子装好,规规矩矩放在尸体下方。王姨太当场被吓出失心疯。
有传言那位将军的嘴里还叼着一封信,可第二日官方出的通报里,没有信,没有心脏,只说一切都是谣言,那位将军操劳过度,病逝了。皇上念他劳苦,赐了家里人一笔慰问金。
宁锦玉却对这份通报嗤之以鼻。“我找宫里人打听过了,就是被杀的。俞国也太窝囊了,被人杀了一员大将,居然就这么算了。”
说完,眼珠子又一转,“他们这么遮遮掩掩,你说会不会是和皇上皇子们的争斗有关?”
王尔雅可不知道俞国的什么皇上皇子,但她有很强烈的预感,也许,说不定,和那天那个人有关。
夜里,王尔雅正准备更衣睡觉,身后却响起一句低沉的男音,“别脱,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心惊胆战回过头,果然那个人就坐在她身后。
她想叫,那人竖起中指在唇间“嘘”了一声,“别出声,我的刀肯定比你的嘴快,另外,我并不打算伤你。”
王尔雅知道他所言非虚,强忍着恐惧,“你来做什么,我救了你,也没透露过你的行踪,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那人笑道:“所以,我是来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