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檀月努力调动灵力想要冲破白若辰下的法术，却终是差那么一点。

眼看着一袭白衣飞身而起去往河中央救人，檀月却又想起了当初在火海中的白若辰。

白若辰会不会像翎羽那样，被天劫撕裂成一片虚无？

天劫过后，魂飞魄散，世上将再无白若辰。

檀月害怕了，她突然不能接受这个男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果然，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旦你习惯了某个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习惯了自己每当遇到危险某个人就一定会来救自己，这时候你的习惯就会变成一种依赖，你的潜意识里就会觉得某个人一直跟在你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对某个人，是公平的吗？

檀月看着白若辰折扇一挥，将水面翻覆的船儿一个个重新回归本来的样子，一个个生命被重新续写。檀月仿佛又看到那漫天浓密的云层重重的压下来，电蛇交织着将中间的白若辰生生撕碎。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明明要救人的是她，为何最终却要白若辰来替她受罪？

“路是我选的，我宁愿孤身一人走下去。”

檀月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她要白若辰离开她。

·

“好了，人都没事了。”

白若辰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发丝上却也沾了几颗水珠。

檀月可以动了，默不作声的抬手拂过白若辰的发丝，将水珠拭去。

白若辰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别过头去不看檀月，却没有察觉出檀月眼神里的一丝不舍，还有一丝坚定。

“你不是纸做的么，”檀月开口了，“你不是怕水么，还往上冲？”

白若辰折扇轻摇，哈哈大笑一声。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可是昆仑玉作扇骨，冰蚕纸作扇面，就这几滴水要如何奈我。”

白若辰的言语之中流露着傲娇和不在意，但是檀月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原本这么厉害的扇仙，跟在我身边之后，元神也裂了，火海也进了，暴雨也淋了，还要时时担忧天劫会不会突然降世。

“火海之中你救了我这个凡人，如今又在这流觞曲水之上救了一次凡人。那你这都救了两次人了，天劫来了怎么办啊？”

白若辰现在又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啦，我毕竟是上仙，死不了的，放心。”

说着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檀月的头。

“你看现在这天上月朗星稀的，哪有天劫的样子，估计还跟上次一样，天劫眼神不好，放心吧。”

檀月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实没有天劫降临的意思，心中放了一半，

“那就好。”

另一半却偷偷思考：有机会要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破除天劫的办法。

虽然说刚刚有河船翻覆，也有人落水，但是上元灯节作为鎏宋最大的节日，人们的热情并不曾被浇灭。

整理了一番之后，花船游湖继续进行，明月高悬，集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白若辰张望了一番之后，嘴角带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下面过于拥挤，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白若辰又拉过了檀月的手腕，用力一扯两人便飞身而起。

“你拽我作甚，我自己会飞。”

檀月眉头微皱，自己又不是不会御剑，说完手便要去抽冰蓝玉剑。

意料之中，剑抽不出来，可能这就叫实力差距吧。

“你忘了，今日不当仙人。”

白若辰就这样拉着檀月的手腕从圆月边飞过，两人揽过漫天星河，最终落在了鎏宋皇城最高的高楼的琉璃顶上。

落定之后，两人并排做在屋脊上，与此同时，吉时已到，烟火绽放。

五颜六色绚丽缤纷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上元灯节到达了它的最高潮。

檀月看着下面万家灯火与漫天银花交相辉映，好一幅人间烟火。

烟火之下高楼之上，两个身影微微靠近。

“白扇子，你是不是很喜欢坐在屋顶上？”

檀月想起这一世初见白若辰的时候，他和扶风就是这样坐在自己家的屋顶上，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还悠哉的喝酒，想想都觉得好笑。

“还行吧，坐过几次。”

白若辰看着檀月微微的笑了，烟火掩映之下少女的脸是那样的清晰又美好，一股暖意在心口奔涌着，好像要找个出口倾泻而出。

“坐过几次？说，都坐过哪些姑娘家的屋顶？”

檀月故意打趣白若辰，心中却是泛着一点点酸味。怎么，除了她家，他们还坐过别的姑娘的屋顶？

“什么哪些姑娘，就坐过你这一个姑娘！”

白若辰闻言却是一个激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切的想要解释清楚，

“就在你家屋顶坐过一次，后来你刚去一重阙的时候我又坐过几次你屋顶，其他的真没了！”

檀月一愣，她没想到那个时候白若辰居然也在自己的屋顶上。

“一重阙？你坐我屋顶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晚上做噩梦，一直骂我，我听不下去了所以就在你屋顶……吹了个曲儿……”

檀月想起当初那个晚上，一阵清脆的曲声伴她入眠，可是醒来却无法寻得踪迹。

原来是白若辰。

果然欠他的太多了。

又一朵烟花在两人的头上绽放，檀月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

“白若辰，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白若辰没想到檀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摇了摇折扇哈哈一笑。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欠我的一刀还没还，我得看着你。”

这个理由白若辰自己都不信，就是说为了好玩跟着她都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白若辰以为这次还能糊弄过去，却没想到檀月居然拔出了佩剑。

“好，我现在还给你。”

说着，檀月举剑就要刺向自己。

“檀月你干嘛啊！”

白若辰一把夺过了冰蓝玉剑，不可置信的看着檀月，上一秒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就突然变脸了？

檀月知道白若辰一定会拦住自己，她不信白若辰是为了让自己还人情才一直跟着自己，她觉得……白若辰是喜欢她了……她不确定，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对一个陌生人，为何要不顾自己姓名一次一次的相救？

“白若辰，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