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坐在高高的仪阵后面,受到森严的护卫,隔着层层关卡,凝注众生。
封华只可惜相隔太远,不能一睹真龙颜面。
太子与二皇子,及其他观赛的皇子公主们则依序坐于右侧。其他肱骨大臣坐于左方。
太子只顾着饮酒,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二皇子倒一脸堆笑,对谁都一派如暖阳和煦。
至于容情公主,淹没在一堆钗红裙绿之中,封华当真够着脖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将她找出。
不出所料,她的目光一直紧紧锁着严繁雨。
今日十人将在一片漆红的台子上决出胜负,所以坊间也将武神争霸的最后一关,戏称为“打红台。”
再看向红台的另外九人,当中除了严繁雨,鹿无渊,蜂争与她之外,竟还抱括那天出手与鹿无渊恶斗过一场的驼子,与昨天出手解救罗刹小厮的鬼族少年。剩余四人,分别是青牛帮帮主沈南舒、火鼠帮帮主方义春、刀客蔡密、枪者梁桓。
仍是通过抓阄决定对手,头一轮以两两对战的方式,筛选出五名高手,最后再从这五人中决出最终的武神。
以鬼族少年红梧与火鼠帮帮主方义春的战事拉开序幕,这一场战斗,一者老一者少,一者出招大张挞伐一者儿伎俩狷介,一者方遒一者诡诈,战得倒也别开生面。
只是战了许久,总不见红梧拔剑,老是藏剑在鞘,与对方的一枝大镰艰难相抗。
“你为何不拔剑?莫非是轻视老夫,觉得老夫不配让你亮出真本事?”战到后来,方义春终于忍不住问。
红梧笑了笑,说道:“我师父交代过,我这剑不能轻易出鞘。若是出鞘,必要伤人。”
“好小子,你师父说得对,剑这种东西,还是少拔出来为妙!”
紧接着,红梧缓慢地退下剑鞘。
方义春眉头骤拢,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听你师父的话了?”
“我师父还有一句话。”红梧始终保持平静,目光清晰,神态清明,看上去永远给人一副忠诚与憨厚之感,“那些要我有剑不拔的,全是坏人!”
说罢,便狠狠扎向前方,如煞神一样,夺命噬魂的扑咬过去。
方义春始料未及,连忙旋动镰刀的长柄以作格挡,同时慌忙的向后避让,退到红台栅格边,见无可退时,便强运内力,灌注于长柄,用劲顶出,生生将红梧震退两步。
接着镰刃一勾,欲直取红梧首级,但红梧敏捷的向前一蹿,居然趁这空当直接贴到了对方脸前,对方只能及时收势,以免同时伤到自己。
红梧腕间一翻,长剑直刺向方义春背心,方义春却突然施展出缩骨功,身子一弓,整个人平白矮去一半,借此滑到六尺开外的地方,同时手里的镰贴地一扫,这回攻得却是下盘。
红梧纵身一跳,跳退六尺,便在此时,那方义春居然使下阴招,三枚铜莲子各自取红梧的三个紧要大穴攻去,若是打中,不死也废。
红梧见状,索性将身一趴,像个干死的蛤蟆一样紧紧的贴在台木上,顿时惹来四下一片哄堂大笑。
封华正是暗器好手,看见对方露这一手,攻法甚为老道,心中忖量,这老儿面上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倒其实招招紧靠,一计套着一计,实在阴险得紧。
又怕红梧年纪太青,经验太少,或许真会中了他的道,却一时忘了自己不也正是年纪太青,经验太少之一吗?
二人接着又近身缠斗起来,又见红梧举剑挺刺,方老儿右肩一斜,剑锋自他肩头滑削而去,方老儿反手一扣,一招将他制住,同时右手长镰一割,好似秋收稻杆,打算将他截腰切半,封华见势不妙,不禁暗暗为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红梧居然高高后踢右脚,韧性极佳的直接弯过头顶,使后跟在对方的头顶猛的一点,顿时踏得方义春下盘一颤,整个人歪歪倒倒起来,手中虎口一震,长镰差点脱手而去。
红梧趁势再战,长剑一转,直接由他肩头砍下,直到砍进寸深时,便听方义春大叫:“少侠饶命,你胜了,你胜了!”
红梧这才收手。
又恭恭敬敬地后退到红台正中,对着角落的方老儿拱手一揖,只道:“如此,承让了。”
言罢,当即转身而去,此际倒还真有几分侠气与风范,与那分青涩的脸庞却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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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战后,第二役便轮到了封华与枪者梁桓。
这位梁桓听说祖上也曾出过武神,而且靠得正是这一柄足有六尺多长的红樱枪,其人身形削瘦奇长,一双长臂过臀,再加上红樱枪的长度,其杀伤范围可见一斑。又观他长相,脸短颌缩,满脸麻子,五官挪位,表情凶煞,封华想着,不知他会不会就是鬼族眼中的王恭在世?
可惜这位“王恭在世”却并没有真王恭的名士儒雅,开口便骂:“仅凭一根木棍便想与爷抗衡?爷劝你还是尽早投降,以免得如方老鼠一样受尽皮肉之苦。”
封华拍了拍腰间的红布包,“神兵我有,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呸,吹牛谁不会!”
封华轻轻歪起嘴角。
对方突刺过来,直冲她前胸,菱形枪头,脊高刃薄,威力不差。
封华侧身一避,堪堪躲过。
梁桓又再使出一套完整枪法,结合了打、腾、扫,挑、拗、刺、削,好不厉害,但封华借着水形禹步总能成功避开,且越走越快,快到后来,竟引导着对方的套招乱如麻团,只攻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冒火星,却是连封华的头发丝都不曾碰到一缕。
接着她一记提纵,直接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停在不过腕粗的枪柄上,戏笑着问对方:“累了吗?若你跪下来,乖乖喊上三声爷爷,爷爷或可饶你一命!”
“你……好邪气的步法……你到底是谁?”梁桓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封华手里的扇子一抖,同时飞身而落,扇子翻飞出去,贴着梁桓握枪的右手利落的将枪柄一分为二,落地的同时,钢扇稳稳回到手中。
她一支一支的将钢骨合拢,阳光里,笑得小人得志,又故意解下红布包,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十分失望地说:“真是可惜,没有让它出场的必要了。这可是一柄绝世好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