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玦琛开着车,安南在一旁坐着,侧边的窗玻璃外,湛蓝的天空上掠过一排飞鸟,安南侧着脸望着,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车里安静的异常。后来林玦琛打开了车里的广播,一首热情又活力的拉丁美洲歌曲立马让整个氛围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连带着轻松的还有安南的心情。
就在刚才,在那个异国他乡的大使馆里,安南总算是见到了那个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见到他一切如初,甚至更甚曾经的时候,安南还是开心的,就像他说的,离了她,他活的很好。不管曾经他们如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欺骗还是误会,一切也都过去了。现在,对于安南来说,她和祁凉,和过去,才算是彻底告了别。
垂眸的瞬间,安南瞥见了手腕上的那根玫瑰金色的手链,神思有些回涌,她想起刚才自己当着林玦琛的面,提出想见祁凉的要求,而林玦琛,竟也同意了。他于自己,到底还是宽容信任的多。
安南摇开了点儿车窗,嗅着干燥好闻的风,看向一旁的林玦琛,“我饿了。”
林玦琛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闻的一颤,而后,眸眼笑意泛起,“嗯,吃饭去。”
车子行驶在晚霞漫天的墨尔本城下,伴随着那首欢快的拉丁美洲歌曲,终于,开始了全新的故事。
“明天去见你母亲,你有带礼物吗?”
“再怎么说也该你准备吧,明明是你第一次见。”
“林玦琛,你又坑我。”
“我们先吃饭,然后一起去买礼物。”
“在这儿选,合适吗?”
“也是····明天下飞机再买吧,我妈楼下有家花店······”
······
第二日下午,两人便乘机到了堪培拉,机场打了个车,日暮时分,两人便来到了林玦琛母亲的家。
这是一栋郊区的二层小洋房,灰色瓦砾的顶,淡黄色的外墙,白色的栅栏,门口的花园里爬满了红粉相间的野玫瑰,葡萄架子下,还有一张木质的藤椅,在晚风中咯吱咯吱的晃着。
林玦琛领着安南进了去,按响了门边的一只小铜铃。
叮咚一声,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成熟美丽,岁月几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肩后披着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就这样出现在了林玦琛和安南的面前,悄然不惊。
“妈。”林玦琛倒是率先开了口,打了招呼。
安南跟在林玦琛后头,跟着喊了声阿姨好。
林母眉眼起了些暖意,看向门口的两个人,让了让身子,把人请了进来。
三人在沙发上落了座,见安南手里还捧着一束桔梗,林母便喊了家里的阿姨,帮忙找个瓶子,安南也是眼尖的很,看着林母的样子,便主动起身帮忙去了,何况眼下这个场景还真是尴尬的很,安南也从未如此窘迫过。
“你人还真是难请。”林母看了看这个自小便养在身边的儿子,心里是想念,也多埋怨。
在林玦琛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便同他的父亲分开了,那个时候,小琛并不知道父亲母亲已经离婚了,在他看来,见到父亲的时候母亲便不在,见到母亲的时候,父亲便不在,再后来,他便也懂了。可是他却一次也没有问过父亲和母亲到底为什么会分开,在他看来,过的不开心,那就分开好了,没有必要强扭着。那个时候,林母带着小琛,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时常也需要应酬,所以大部分时间里,母亲到家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小琛也都是看在眼里,默默的善后,他知道母亲其实也不容易,要养家,还要养他。
有一年,小琛和学校里的几个朋友组了个乐队,那个时候,孤僻又叛逆的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当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完全充斥着自己脑海的时候,他才能忘记自己,忘记父亲母亲,也忘记别人的眼光。
没想到这件事情被母亲知道后,当晚便大发雷霆,她摔断了自己的吉他,扯断了自己的琴弦,撕碎了自己的曲子,她用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嗓音,冲着小琛大喊道,你想和你那个窝囊的父亲一样没有出息吗?!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这样说起自己的父亲,她说他没有出息,或许,这便是他们离婚的原因吧。不爱的理由有很多,只是因为你最终成为不了我喜欢的那个样子罢了。
那晚,小琛什么话都没说,什么情绪也没外泄,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默不作声的上了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学习变成了他生活中所有的事情,终于,在18岁那年,他拿着国内一家练习生的签约单,和母亲坐上了谈判的桌子。
他想走,想去飞。
不仅仅是因为音乐是他喜欢的事情,更是因为她想证明给他的母亲看,她错了。
现在,自己不算功成名就,但也是志得意满的······回来了。
如今的母亲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凌厉,而自己,也已经变了很多,有喜欢的事情,也有喜欢的人。
“这次回来不能呆几天,我国内还有工作。”
林母顿了顿,而后看向自己这个已经将近两年未见的儿子,“没指望你多呆,你现在大明星,大忙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下来。
这么些年了,林玦琛鲜少回家,倒不是真的忙到抽不出空来,只是他清楚,回家的最终结局就是像今日这般,说不过几句话便有了争吵的意味。
“小姑娘,你是真心的?”好半晌,林母才缓了缓情绪,换了个话题。
林玦琛望着母亲,点了点头。
“那你们挑个时间把事儿办了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林母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看向林玦琛。
“我自有打算。”
“有打算就好,记得到时候别忘了我这个母亲就好。”说罢,林母自身前的抽屉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递到林玦琛的手边。
“见面礼,怕小姑娘不收,你帮她收着吧。”
林玦琛望着那只丝绒盒子,怔了怔,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今日的母亲会是这般。“让你破费了。”
林母端着咖啡的收暮得一顿,而后,她眉眼稍稍缓了缓,依旧垂着眸子,“这点钱不算什么,如果可以让你惦记着,倒也划算。”
转眼间,安南已经托着一只玻璃瓶,回到了客厅。
“很漂亮的桔梗花,安南,谢谢。”
眼前的小姑娘干净漂亮,自己儿子这眼光,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