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快步走回内院赶紧把话传给老太太,还没到瑞徽堂,便见两个绣娘端着一个漆盘的从外院款款而来。
眼看着她们由远走近,紫燕为两人让开路,几人见面微微施了礼,谁也没开口,绣娘便往老太太的瑞徽堂走去。
紫燕凝视着两人的背影,这个时辰她们不该在绣房张罗着赶进贡的绣品,她们怎么会一起来老太太门前呢?
紫燕连忙跟上去,静静的走在两位绣娘的后面。
但两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过话,只是抬首低眉间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
紫燕料想,这两人必定有大事禀报!
果不其然,两人接到里面的婆子通报便进入老太太的屋子,而传话的婆子让她在门口等着,直到两位绣娘才出来,才准她掀帘入屋。
紫燕走到老太太跟前,还没开口,便听老太太问道:“这进贡的绣品,按理说即使损坏,也会放在锦盒收好,无人敢碰,你说谁会拿走呢?”
“谁拿走都不要紧,只要在朱家,不落入那三家手里,便无事。”大太太喃喃道。
老太太颔首。
“老太太,大太太!”紫燕走近福礼。
“外面什么情况?”老太太喝口茶压了压神绪。
“回老太太,说是刘楚带着两家绣坊的掌柜子去了知州府!”
老太太听罢,拧眉思忖,这三人想做什么?一大早请掌柜去合计啥?
来回想半天,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紧,茶盏从手中挤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母亲,这是……?”大太太惊讶问。
婆子和丫鬟们上前收拾碎片,半晌,老太太从吃惊中回神,长长的吸了口气,不敢置信道:“这是想谋我朱家家业?”
大太太没想明白老太太怎么会说这话,这刘楚两家掌柜子去知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人也没到朱家门口,至于吓成这样?
但眼下她一个字也问不出口,她的无能只会给母亲添堵,还不如不问,她还是等她的吩咐,再做决定。
这时贴身的婆子走到她跟前,小声的禀道:“太太,借一步说话?”
大太太瞪了眼她,斥道:“什么事?”
婆子没回应,而是朝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大太太微微一皱眉,随即嗯了声,嘱托伺候的婆子两句便往外屋走去。
来到门外,大太太站住,厉声斥问:“出什么事了?”
婆子绕到她面前,低声道:“大太太,是……表小姐……”
“那祸根?”大太太一听到她,脸色变了。
婆子连连点头:“早上婢子去厨房想给太太和老太太弄点吃的,经过后院时,见表小姐竟然在让屠户在杀牛,听下人们说,好像表小姐是在庆祝自己得偿所愿,老天替她收拾二太太……”
“这祸根!”大太太恨恨道:“她是不是想气死所有人,她才满意?”
婆子立马闭嘴巴,噤声站在一旁。
大太太虽然很生气,但祸根的事,她还是不愿意出面,毕竟她人微言轻,她管不住,眼下还是跟着老太太想主意重要,其他的事都可暂搁一旁。
等了半天,婆子以为大太太会带着她去厢房立立威,教训两声表小姐,没想到,大太太气了半晌,一转身,又回了老太太的屋子。
婆子叹了声气,跟着主子也回了屋。
这事大太太半个字也没跟老太太提,伺候着她用了点早膳,吩咐着人暗暗给二太太准备丧礼。
卯时五刻。
朱家门口,秦管家又回来传话。
紫燕闻声赶了过来,看到一脸疲累的秦管家,先是寒暄两句,随后问:“秦叔,早膳前传的话,老太太听后脸色立马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管家摇头:“怕是老太太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了,哦,对了,你赶紧传话进去,说是刚才王知州让一位绣娘端着漆盘去了知州府,漆盘里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紫燕问:“这位绣娘,秦叔可认得?”
秦管家回想了下,摇头:“天太暗了,距离太远,嗯……不过瞧着那身量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紫燕想了会儿,抬头应道:“好,秦叔您差人继续盯着,我先回禀老太太!”
秦管家简单的嘱咐两句,应着是。
一宿未睡的老太太,被劝下后,躺在床榻上眯了一会儿。
直到紫燕回来,才睁开眼睛。
“母亲,你再睡会儿,这里有我看着呢。”大太太劝着。
老太太哪里肯听,生怕心里担心的事情会成真,扶着身旁婆子伸来的手臂,坐了起来。
“不睡了,让紫燕进来回话!”
婆子劝着:“老太太还是听大太太的话,多睡会?”
老太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婆子见她执意,依着多年熟悉,回头朝着大太太使了个眼色。
大太太叹声气,让紫燕进来回话。
听完紫燕的回话,老太太琢磨了会儿问:“秦管家瞧出这位绣娘是谁?”
紫燕摇头:“秦管家不确定认不认识。”
老太太垂下眉,想着知州与朱家剑拔弩张的关系,记得两年前福荣除掉一个王家在朱家安插的绣娘,当时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朱家肯定会栽个大跟头。
如今知州门前出现一个绣娘,还端着漆盘,这个人会是谁呢?早上自家的绣娘说损坏的绣品少了几块……
突然,老太太心里一咯噔,倏地站了起来!
“我的老祖宗唉!”老太太一脸惊慌,看着紫燕:“合计他们想谋朱家家业不说,还要亡我朱家?”
问的紫燕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回应。
大太太担心问:“母亲,怎么了,你认识那绣娘?”
老太太想到绣娘,和那绣娘的漆盘,脸色越来越白,神情犹如天塌了一般,恍惚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大太太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上前。
掌事婆子一看老太太状况,连忙扶住了她。
顿时,一屋子下人手忙脚乱,请大夫的请大夫,倒水的倒水,直到将老太太平放在床榻上,才敢缓口气。
半盏茶过去,老太太渐渐恢复神智,她握紧大太太的手:”燕琼,那绣娘有,有问题,那漆盘里放的很可能,是,是咱们进贡损坏的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