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大太太就算再笨也明白了,秦管家在知州府门前看到的绣娘,很有可能是从朱家出去的,如今福荣的死讯他们一定知晓了,损坏的绣品一定落入他们手中。
依着王知州对朱家的仇意,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变着法的致朱家于死地!
大太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得颤音问:“母,母亲,那咱们……”
老太太摆摆手,仰头望着月纱帐,一脸忧惧,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求老天让老二尽早回来,求知州等人不要上门,不过,这怎么可能?
如今她们一家老小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老太太!”紫燕低身福礼。
老太太没回应,大太太不耐烦问:“又怎么了?”
紫燕犹豫了会儿,最后压低声音回道:“大太太,是……是表小姐,她吩咐下人挪动了……二太太的遗体!”
声音虽然不大,但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众人听罢,脸色骤变,纷纷看向老太太,见她直接坐了起来,不顾身体,恨恨的瞪着紫燕,好像从紫燕身上看到那祸根,直接能把她碎尸万段。
“这作死的祸根!”
两炷香后,老太太带着瑞徽堂的几个打手,来到在景祥苑的西厢房前。
“母亲,咱们把福荣的遗体要回来就好,这祸根虽然我也恨毒了她,但这个时候朱家真的不能再添事了!”大太太在旁劝着。
她很清楚,母亲这次下定决定要先弄死这个表小姐,但是眼下的朱家已经风雨飘摇,若是表小姐在的话,或许知州等人会看在表小姐身份的份上,拖延几日。
老太太目不转睛的看着耳房,里面隐约有几个人影走动,要想对付敌人,必须把这种祸根解决,朱宅上下才能齐心协力。
她面无表情喝道:“你们去把二太太的遗体接出来!”
几个壮士的婆子应了是,撸着袖管,抓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朝着耳房走去。
婆子们来到耳房门口,语气没有半点恭敬:“表小姐,把二太太交出来!”
“你们直接进去!”老太太大声命道。
婆子们听着话,陆续进耳房。
半晌,耳房里没有动静,一个人也没出来。
老太太觉得不对劲,这人进去半天了,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瞪了眼身边的苏婆子,苏婆子领会的前去查看,步子还没抬起,只见一个婆子从耳房里跑了出来。
她一脸害怕,像是丢了魂,一下子扑到在老太太脚前。
“老太太,二太太,二太太她……”
“二太太的遗体怎么了?”老太太压制着恨意问。
婆子吓得语无伦次:“二太太她……她活过来了!”
……
清早的朱家,随着秦管家接二连三的传进来消息,朱家上下人心惶惶。
外院的小厮和鬟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猜测着知州和刘楚两家何时上门,老太太和朱家少爷小姐会不会因此下狱,每个人都在为朱家担心。
包括内院的二三等婆子婢子,守着各院门口,不敢乱走动,紧紧张张的度过了一天。
傍晚,紫燕特意嘱托高大夫几句便让人将他送走。
外人走后,景祥苑便被封闭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站在院门口,生怕有人靠近屋子,至于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外院没人知晓,只是听出来传话的紫燕说,老太太这次把表小姐严处了,各院的小姐和少爷来景祥苑想问问情况,给二太太尽一尽最后的孝道,结果被老太太斥责一顿各回了自己屋。
相对于朱家的平静,西厢房里一片骂声。
二太太救活了,易清却晕了,老太太看着不管,更不准高大夫给她诊治,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仍让人把她关在屋里,不准三人出屋,就连午膳也不准送进去。
直到眼下,小婢们送来一个粗食馒头,铜铃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馒头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土豹子家也太过分了,小姐白天刚救活了二太太,她们怎的就送来这个?这不是白眼狼吗?不给吃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出去,这是强盗土匪窝?”
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直接走到门口喊了起来。
内室的初衣走了出来,见铜铃嫌弃的看着桌上的饭食:“怎么了?”
铜铃指着桌上的一个馒头说道:“初衣你看,一天了,她们就给小姐吃这些,不知道等会小姐醒了会不会生大气!”
初衣看着桌上的馒头和热水,心里也有些生气,小姐撑着生病的身子把二太太救活,如今累的晕倒,一天下来只给这点,难怪铜铃这般骂。
“这点吃食,咱们给小姐留着,左右小姐这两日病着,吃的不多,想来也够,咱们皮实,饿上两天应该没事。”
铜铃觉得委屈,眼里含着一层薄雾,抿着嘴点头。
“好了,不要一脸委屈了,二太太不是活了吗?等明日二太太休息足了,说不定老太太就原谅小姐了?”初衣轻拍着肩膀安慰道。
铜铃想了想觉得也是,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不少。
想着早上二太太醒的一瞬,激动的笑了起来:“哎,初衣,你不觉得奇怪?咱们家小姐啥时候这么厉害?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她硬生生的给救活了,而且这救人的法子也忒古怪了,我开始还以为小姐这是在报复她们,故意把二太太遗体放入刚杀的牛肚中,我当时觉得小姐有点过分呢,没想到放进去小半个时辰,二太太真就醒了?”
初衣听她这么说,略微点头,她也觉得是。
刚开始她极力反对,认为小姐荒唐,是在折腾二太太,没想到人真的活了。
“嗯,我也觉得古怪的,你说会不会是老太爷还在时,私下教小姐的?”初衣问。
老太爷曾经在宫里做过太医,见多识广,小姐会些医术,也是当时老太爷教授的。
“不知道,不过等会小姐起来,咱们问问不就清楚了?”铜铃道。
初衣嗯了声,两人坐下来,小声的说着话。
屏风内,床上的人翻个身,两眼定睛在胧月纱帐一处。
她不是易清,几天前,真正的易清在绣坊被几个下人推开后,头撞在了石桌上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