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之前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嫌疑人，暂时洗清了嫌疑，不过正在配合调查中，正在手术的女士是她的朋友，你说的客户应该是她。”男人道。

顾长缨了然。

案子……

该不会吧……

顾长缨吃不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一个大坑中，怎么刚好都是她的客户出了事……

梁脂，接着是程悦。

“程悦？”她蹲下来，平视着女人，女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好像被什么蒙上了一般。

她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声音很小声。

“她前几天精神还很好，做笔录时口齿清晰，没想到……”林戌叹了口气，陆擎天的案子基本浮出水面了，涉案的人员都抓住了，纯属是街道斗争，陆擎天活活被打死的，但据参与的嫌疑人说当时程悦也在场。

当时喝多的人想侵犯程悦，但是陆擎天因为保护程悦才加入斗殴中，抓捕归案的人都是那一片小混混，喝多了手没把门，虽然陆擎天身手不错，但是双手难敌四脚，最后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从他们的证词中表述的倒也符合陆擎天的尸检报告，如此一来陆擎天的死就完全可以归为故意伤害他人致人死亡，至于他们说的酒精作祟，无意过失伤人致死，在量刑上还需要其他证据辅助支撑，一来没有监控，只有旁证，再则，程悦作为涉案当事人，她的口供没有一点是关于斗殴伤害细节，只承认是她为陆擎天的死负全责……

如此一来，那些嫌犯的判刑也不会太久……

虽然他们很想从程悦嘴里得到新的证据，但是很难。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般来找顾长缨做心理咨询的客户都会事先准备好基本资料让她了解一些情况，经过排队才轮得到，但是周女士是昨晚突然预约的咨询，说今早俩见她，加上这段时间咨询室没什么客人，周女士给的咨询费又很诱人，所以赵凝才优先安排了她们。

顾长缨还没拿到关于程悦的资料，只能从她观察到的判断一些事情。

如果猜得没错，她应该和那个案子有关，可案子细节警方不会跟她这个外人透露的，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顾长缨没想到的是，没有警方的透露，她竟也从别的渠道知道了前因后果。

陆擎天。

“程悦？你感觉怎么样？”

她声音清澈，目光真挚，没有半分的同情和猜忌，看着女人，试图降低自己的陌生感。

女人看了过来。

很好。顾长缨想。

“你头还疼吗？肚子饿不饿？”

她没有说话，不过目光闪了闪。

“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等吃完周舟就醒了，她肚子肯定也饿了，你带点吃的给她好吗？”

林戌不明所以，但是没有打扰顾长缨。

他以为程悦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向顾长缨伸出了手。

顾长缨看向林戌，目光询问是否能带她走，对方点了点头，不过，既然是案子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离开警察的视线范围，于是他提出跟着她们。

“嗯，不过你最好不要提关于案子的任何细节。”这是她的心结，顾长缨怕她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

林戌同意了，他本来也没想提关于案子的事情，队长说了自己只是守着程悦，防止她做傻事而已。

三人最后去的是医院的餐厅，她不确定对方出去会不会有别的情绪，所以选择医院的餐厅，人比较少。

顾长缨给程悦打了碗粥，对方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碗粥。

“程悦？”

她抬头看向顾长缨，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

“我看到他了。”

他？

“谁？”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精神不正常了？”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顾长缨和林戌彼此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程悦，我知道你很正常。”

顾长缨眼神里透着坚定。

“我看到他了。”

她再一次强调。

顾长缨点头，“你说的是……”

“陆擎天。”

果然……

顾长缨猜对了，但是心里并没有半点开心，她不确定程悦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显然程悦觉得是真的。

“我看到了陆擎天。”她重申。

林戌很震惊，是错愕，和怀疑。

但是顾长缨脸上没有半点质疑，程悦盯着顾长缨，“你相信我说的？”

“为什么不？”她挑眉，浑身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程悦透过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到某些信息，她看不透，看不清，只觉得吸引着她，即使那里是旋涡，是深渊。

闻言对方松了口气，“我和周舟开着车，突然在熟悉的路段，那个我们曾经走过的桥上，我看到了陆擎天，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话落，她语气里有些歇斯底里。

和癫狂有几分相似。

林戌想笑，但是顾长缨神情严肃，那张五官精致、面容清丽的脸上透着几分诡谲，他止住了笑。

说她没有疯他都不带信的。陆擎天死的不能再死了，尸体都解剖了。

估计是受不了心爱之人被人杀死吧。他想。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她问。

“粥粥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想要冲过去，撞死他，我不想让粥粥撞过去，所以去抢方向盘……”接着粥粥和她争执，他们直直撞向一辆卡车，又反弹回来撞到周围的护栏，程悦昏迷之前明明看到了陆擎天，他就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想抓住他，可手好像没有半点力气，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她才体会到当时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他躺在血污里是什么心情。

被全世界抛弃。他曾说她是他的全世界。

之后程悦醒来时就在医院了，知道粥粥进了手术室，好像伤得很重，她很自责，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那样做。

“他肯定很伤心吧，所以才会不理我……”本来死的应该是她，但却是她讨厌的人保护了她，所以他很失望吧，那种时候，她还懦弱地抛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