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
其实,心里全是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了。
玉皇给了他那一丝丝的甜,便就占据了他整个生命青华苦笑:“我知道,玉皇他恨我,将我在外面编排的不像样子。”
紫微道:“大哥待你从来都是最好的,又何曾编排过你!我问你,你是不是挟私报复,把飞廉一族锁进了锁妖塔里?”
“是又怎样?”青华混不在意,“那是他们活该,罪有应得。”
紫微恨道:“虽然他们掳了你,但是你杀了他们泄愤便是,何至于这么恶毒,把他们关在锁妖塔生生世世受尽折磨!”
“恶毒?”青华冷哼一声,“紫微,我不知玉皇是怎么说的,可事实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
“当年,我渡七道雷劫,羽化成龙,本就身受重伤,极度虚弱,不知哪来了一只飞廉,趁我不备,把我掳走。”
“你们知道,蛟一旦飞升成龙身,肉身是可以提升修为的,那飞廉!”青华说的心气激荡,眼中满是血丝,咬牙切齿道,“他每日割下我一块肉,用以提升自己的修为,足足割了七十年,人世匆匆不过百年,我却日日忍受着剖心剜肉之苦。”
众人闻此言皆是一惊,紫微喉头哽了哽,哑着嗓子反驳道:“若真如此,你不早就血亏而死了?”
“那是因为他不让我死!”青华几近咆哮,“割了肉,他又给我用上好的伤药,不出月余,肉又长出来了!”
“我青华当时便起誓,只要让我脱身,必然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他抬头指着众人,满目冰霜,“你说,你们说,我错了吗?他们不该受这刑罚吗?”
紫微嗫嚅良久,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日日收剜肉之苦,他不是青华,无法感同身受,更没有立场去质疑指责。
勾陈鼻酸的厉害,他从不知青华还有这样的经历,青华说的对,他确实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们,实在是妄为兄弟。
陶纤云心底的震惊不比众人少,哀其不幸之中,她却更加痛恨起青华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陶纤云桃花谷上上下下何曾对不起你?你这般作为与那飞廉又有什么区别!”
“那是他们挡了我的路,”青华抹去眼角的泪,道,“我青华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玉皇,他如此避重就轻,风轻云淡的一笔带过我所受的伤痛,便是君子所为?”
“我对他,从未有过奢求,只愿常伴左”青华话未说完,一道利箭破风而来,直直刺进了他的心口。
也就在此时,毕方怒喝一声:“桃桃,快走!”他一把拎起陶纤云,朝勾陈丢了过去,勾陈早就注意到了陶纤云的动静,顿时接了个满怀。
陶纤云心头大震,喊道:“毕方,不要!”
只见毕方浑身燃起了熊熊烈火,朝青华扑了过去,两人一顿纠缠之后,双双跌入了一旁幽不见底的地谷里。…
“二哥!”勾陈和紫微大惊,一齐扑了过去。
“毕方!”陶纤云唤了一声,也急急扑了过去。
可哪还来得及,地谷深不见底,只能看见一团火红的身影急速下坠,越来越小,最后看也看不见了。
青华自嘲苦笑,谁曾想,他的结局竟是这样,道:“小妖,还真是小看了你。”
毕方嗤道:“那你应该谢谢你的下属成山,若不是他把身体还给我,我还不能替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成山。”青华缓缓闭上了眼,任由火焰包裹。
人在荆棘中,不动不伤可又有谁能做到?
事情犹如闹剧般,草草了事,众人渐渐回神,紫微无力的跌坐在地,不知作何反应。
陶纤云兀自趴在崖口,望着深渊落泪,嘴里喃喃骂道:“死了就死了,还拉着毕方垫背,混蛋!”
勾陈心中悲痛,他倒也硬下心肠的想,都是青华咎由自取的,可眼角缓缓滑过的泪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的二哥,从不惹事,事事亲力亲为,再温和不过的人,为何会变成这样?岁月磨人,他恍惚又看见了当初他们四人恣意快活的模样
忽得,紫微起身,揪起翊圣的领子,质问道:“方才你为何出箭?”
翊圣瑟瑟缩缩,挥开他的手,道:“青华背叛天界,满嘴胡言乱语,其心当诛,况且,我不是为了救纤云上仙和河神大人吗!”
他说完又冲后头喊道:“小桃仙,我这救你一命,你们还这般对我?”
只听“噌”的一声,裴旻剑钉在了翊圣两腿之间,铮铮作响,勾陈面色不悦:“再啰嗦,送你去见阎王!”
翊圣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讲话了。
阿荼轻嗤道:“就这尿性,还当什么天界大将军。”
“你!”翊圣气得牙根痒痒。
旁边天蓬赶忙拉住他,小声提醒:“别惹事,这些人你惹不起。”可不是惹不起吗,一个冥王,两个仙君,还有个仙君媳妇
翊圣也只能捂着鼻子闭着嘴憋着!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他那一箭,端的是杀人灭口的意思,至于替谁办差,众人也心知肚明。
勾陈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玉皇对亲兄弟下狠手,隐瞒至此。
此间事了,勾陈带着一众伤患匆匆回了九重天,阿荼回了东岳山,操办帝君羽化之事。
天上不知天,人间不知事,鬼界动乱犹如浮光掠影,雁过无痕,仙官们照常做工,人们照常生活,喝酒的喝酒,对弈的对弈,还真真切切应了那句佛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陶纤云抱着汤婆子,对着暗夜里的那轮明月,咂吧着嘴心念着酒水的滋味,道:“不可说,不可说!”
“是不是有壶酒就好说了?”白茶趴在一旁无精打采的揶揄,又重复第三十五遍先前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把我尾巴变回来?”
陶纤云嫌弃的看他一眼,道:“你烦不烦,你尾巴都烧秃了,变回去不是更难看?”
白茶的耳朵顿时耷拉的更下了,自作孽啊!
陶纤云站起身,举着茶杯对天道:“各位朋友,今日陶纤云以茶代酒,敬你们!”你们的仇我给你们报了,只希望二十年后,大家顶天立地,又是一条好汉!
白茶跟着举起狐狸爪子,满腹要说的话临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各位,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