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伤感
董旺提到潭花,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不得不喝两杯酒来压惊,才继续说道:“一百多年来,江湖上尽人皆知一首歌谣,‘潭花一现动江湖,血染朝堂奸佞出’。传说那潭花每三五百年就会开放一次,潭花一开,就会搅动江湖,祸及朝堂,必致百年动乱。说到这首歌谣,还有一件奇事……”
李殊琼听他说了半日,没有一句想听的话,实在忍无可忍,便说道:“那刘太监呢?不是说刘太监是世人都见过的吗?他武艺如何?”
董旺已经吐字不清了,勉强说道:“刘太监,刘太监……”
李殊琼摇了摇董旺,见他已经喝得人事不醒,烂醉如泥,也只得作罢。
李殊琼记忆力虽然强悍,但也最是健忘,昨日有什么不快,一觉醒来,皆抛到九霄云外,又欢乐如常。
他与董旺都是豪爽坦诚之人,故越喝越投缘,没几日功夫,二人就成了忘年交,结拜成异姓兄弟。李殊琼在推杯换盏之间,也把相府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娄安则小心谨慎的喂着两匹上等战马,偶尔与他们二人喝一次酒,每次喝酒,必有事情。董旺虽然不大喜欢娄安,但娄安处事稳妥周全,为人圆滑谨慎,让董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转眼之间就一月有余,张确始终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甚至连董旺都被他遗忘了。李殊琼与董旺相交甚厚,每饮必尽兴,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娄安则忧心重重。这一日,董旺心情特别好,与李殊琼说得眉飞色舞,喝得正高兴,娄安便寻了个机会,试探着问道:“这一晃就过去一个多月了,若再不出发,怕是要耽误了时间吧。”
董旺闻言,细想了想,说道:“谁说不是呢?往年间早就出发了。听人说,太后催了好几次,大人都说准备得还不充分,硬给搪塞回来了,也不知大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殊琼道:“听说以前都是刘良押运的,此人功夫如何?听张丞相的意思,刘良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董旺道:“刘良就是那首儿歌中的‘刘太监’啊,天下习武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刘良一个人的对手。”
李殊琼大笑起来,觉得董旺此话夸张得过了头,喝了口酒,想着如何揭穿他的谎话,又不伤情面。不想娄安先开口问道:“他既然武功如此之高,怎么就失踪了呢?”娄安从来不多话,他是怀疑刘良失踪只是掩人耳目,好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或许与顾顺的死有关,因此才发问。
董旺抿了一口酒,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你们肯定不服,但我说的可一点都不夸张。”
董旺又抿了一口酒,稍加思索,才说道:“我也觉得奇怪,那日他随着一个小和尚进了普宁寺,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出来,张丞相就起了疑心,正想命人进去寻找,寺中突然冒出黑烟,火势瞬间就蔓延开来,丞相忙命人救火,哪里还控制得住,整座大殿尽化为灰烬。待大火燃尽,刘良和那小和尚,还有普宁寺的长老绝尘大师,都已经葬身火海。我跟随丞相去查看三具尸体,早就已经烧焦,一点都分辨不出来了。又四处寻找,也不见刘良的痕迹。此时天色渐晚,张丞相便留下一队人马看守,待明天再来细细探察。没想到第二天我们来时,普宁寺已经被山石瀑布所淹没,若不是亲眼所见,断不会相信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寺院的。”
李殊琼实在忍耐不住了,忙打断他,说道:“你这是编故事吧,是不是今天的下酒菜不合胃口,拿我们二人醒脾呢?”
董旺道:“我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信,好在当时有许多人看到,日后你再跟别人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董旺又抿了一口酒,咧了咧嘴,继续说道:“我们丞相上到山顶,看到普宁寺上面,有一个深潭,那深潭的水原是在普宁寺背面倾泻而下。此时,水道被一块巨石和许多碎石堵塞,潭水改变了方向,便朝着普宁寺的方向溢出,形成一条颇为壮观的大瀑布,冲刷下大量的山石,竟将普宁寺掩埋了。相爷判断,对面山头上想必是有一些机关,能推下这块巨石。”
李殊琼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若董旺所说的话属实,师傅恐怕是凶多吉少。虽然李殊琼从小淘气顽皮,总是被师傅惩罚,但他对师傅的感情很深,听到师傅被埋在山石之下,再也无缘相见,眼睛竟湿润了。冷不防有人用脚踢了他一下,他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强忍着收起泪水,故做镇静的说:“那你们也过去看看有什么机关啊。”
董旺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相爷说曹柱这个人老谋深算,怕有机关、埋伏,我们也就回来复命了。”
李殊琼忙问:“曹柱是谁?”
董旺说:“雍王义子,风云九剑中的老三。”
李殊琼忙说:“我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这事儿跟曹柱有什么关系?”
董旺说:“曹柱就是绝尘大师。他救走了废太子,隐匿在普宁寺中。”
李殊琼渐渐恢复正常,观察着二人的神色,想判断一下刚才是谁踢自己一脚。董旺面不改色,说得也流畅,丝毫没有任何异常。再看娄安,也一样聚精会神在听着,根本就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更不像是踢自己的人。李殊琼也只得作罢。随口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董旺道:“可不就算了嘛,回来之后,太后大发雷霆,把相爷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然,我是听别人说的,我是没资格见太后去的。”
李殊琼说:“这太后也是古怪,怎么为了一个太监,就去骂丞相呢?”
董旺道:“这你就不知道原委了。刘太监曾经是太后的情人,太后进宫后,他就净了身。”
娄安接着问道:“这么说,太后肯定是记恨张丞相了,倘若这趟差事做得好,倒还能将功补过,万一有什么意外,张丞相在太后面前岂不是更加被排挤了吗?”
董旺唉声叹气的说道:“唉,朝中的事情,你们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