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片刻，还是悄咪咪地抬头看向何荣枯，哎呀，他原本的座位上已经空了！

我心中一凉，心道：“完了！”

与此同时，一双大手分别按在我和九泽肩膀上，身影欺近，仿佛一片阴云。何荣枯道：“九泽姑娘，还有这位……”他皱皱眉，说不出我的名字。又道：“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九泽强笑道：“何执事！这是……我的小姐妹，我们在此饮个茶，眼下就要走了，咱们……下次再会。”说着就拉我起来。

何荣枯却手中一使力，将我们按住，冷冷道：“九泽姑娘，你的小姐妹上次当着众人的面驳我的面子，这事不知道你听闻了没有。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什么，你可知道？”

九泽面色阴晴不定，忽然道：“都怪我，我考虑不周，知道何执事要来，应该先帮何执事留个位置的。不过，下次……下次若是我们演出，一定先帮何执事留个最好的位置。”

何荣枯伸手抚着九泽的头发，道：“九泽姑娘，想想我何某人如此做也只是为了……离姑娘近一些，我的心意，姑娘还要装做不知吗？”

我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厮真是在追求九泽啊！我可见不得九泽受这份折辱，立即便要起身。但九泽却在桌下死死按住我的手。

九泽沉得住气，依然笑道：“九泽身份卑微，哪里配得上何执事，何执事如此抬爱，九泽真是受庞若惊。不如这样，等我们去薄云山庄献舞回来，九泽定带上舞集所有姐妹专程去何执事府上献舞。九泽与我这小姐妹此前得罪之处，就请何执事就此罢了？您看可好？”

看来，九泽给出的这个交换条件很对他味口，何荣枯似在思索着。

不过，只是一瞬间，何荣枯笑了，森森冷笑，对九泽道：“姑娘若有诚意，不如，现在就上去……与那位姑娘一起，共舞一曲，让我何某人此时就享享眼福。”

说着，他指指台上，我们抬眼望去：舞台上，正有一个异族舞娘在跳一支奇异的舞。那个舞娘戴着面纱，身上只穿了一件胸衣和一条长裙，腰腹肩臂都裸露在外！舞蹈动作也煞是魅惑。这根本不是中原舞娘的风格。

我见九泽霎时脸红，她显然是不愿意跳这种舞的。

不过，九泽依然没有气恼，沉声道：“何执事，你们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我们卖艺的有卖艺的原则，在别人的台上不唱自家的戏。再说，我的舞与那姑娘的舞不是一路，如何共舞？”

我觉得这何荣枯纯粹就是在作践人，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悄悄抓起桌上的簪……

何荣枯“哈哈”大笑道：“不是一路？都是出来卖的，还分卖什么吗？舞妓还讲究这么多？！”

他此言纯心折辱，九泽再也忍不住了，我见她秀美的侧脸，太阳穴微动，牙关紧咬！

我看着何荣枯张狂的嘴脸，心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突然暴起，用尽全力将簪子朝他面颊挥去——

与时同时，我大喊一声：“走！”将九泽一推。

何荣枯反应极快，他身子往后一仰，我几乎挥了个空，一个趔趄。九泽一把扶住我，就要往外跑。

但我们刚一转身，何荣枯却如鬼魅一般闪到我们前方三尺，他缓缓抬头，只见他脸上一道鲜红血痕，从眼角至嘴角……正是我刚刚划的。他的眼中杀机炙烈，被那道鲜红血痕衬得如同恶鬼！

杀气，自他眼中喷涌而出。他双臂微微提起，一股真气环绕而生，他突然五指成爪，往我抓来。这一抓，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劲。何荣枯知道我不会武功，所以没有拔剑，也并未用上什么精妙招式，但这一抓，却夹带着刚猛真气，势必要一击毙命！

我顷刻之间便明白过来，他是想动静最小的方式悄然取我性命。此时云楼豪杰众多，若他对我一女子拔剑，必定会引起大家关注，说不定会有人出手阻拦。

想通此节，我反倒豁出去，为了保命，就得拼命！

我一把推开九泽，尽全力调起丹田之力，握拳朝他袭过来的掌心打去！

这谈不上什么招式，仅仅是为了挡住这致命一抓。没想到，竟然被我挡住了！何荣枯却也不意外，他冷笑一声，顺势抓住我的拳头，使劲一拧。痛得钻心，我惨叫一声，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朝他脸上打去，他手上一顿，伸臂一挡，却没想到没挡住，我那胡乱挥出的一拳竟然隔着他的臂膀结结实实打在他脸颊上，原本被划破的伤口立即撕裂开来，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衣领。何荣枯怒极，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使劲往地上一摔，这要是普通人，一摔之下后半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躺在床上过了。好在我有内力护体，只是感觉痛不可当，但并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但这一下，几乎了起不来身。

此时，九泽忽然朝人群大喊道：“各位大侠救命啊！有人欺负弱女子啊！”顿时，许多目光朝我们投来，人群也开始往我们这边走动。有几个侠客真就拔出了刀剑……

何荣枯眼中怒火如炙，抽出背上的剑，往桌上插，大吼道：“江湖规矩，此女动手伤我在先，此仇不报非君子。谁若拦我，就是与剑与兰为敌！”

那几个要上前相助的侠客犹豫了，缓缓停住了脚步，人群中传出低声：

“原来是剑与兰的人！”

“那是何荣枯啊！剑与兰执事。”

“江湖规矩，有仇报仇，这可不能帮。”

“是啊，何执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你看何执事的脸，被这女子伤成什么样，报仇，也是应该的。”

……

我心头冷笑，侠客，我呸！

我吃力地看了一眼九泽，她又怒又急，想要上前扶我，我冲她摇摇头，艰难起身，站直了身体，内力调息片刻，清清嗓子道：“来啊，就用你手中剑，对一对我手中簪吧！”我缓缓抬起被他拧过的那只手，犀角簪尖微微颤抖，直指何荣枯！

何荣枯微微低着头，握了握剑柄，一双眼如鹰般直视着我。我明白，他绝对不会再托大，此时，已经把我当成一个需要全力应付的敌人！

我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应对他，那就是——专注。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他的剑，只要避得过他的剑，我就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