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听到温玉这话,先是一愣,可很快就道:“不管有什么麻烦,你都得治!”
“为什么?”
“玉儿,你觉得他面熟不?”
温玉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点点头:“有点!”
“我也觉得他眼熟,长得很像老爷,简直和老爷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就是你外祖!”
“奶奶,世间相像之人何其多,你不能因为人长得像,就要我治吧?奶奶你可知道他那是什么病?”
阮老太没想到自己这么说,这丫头还是不肯治。
不过既然说到病,她到也是有些好奇:“是什么?”
“蛊,还不止一种。他之所以心绞痛,呕血,是那些蛊虫正在啃吃他的心头肉!”
阮老太闻言双眸大睁,人也倒吸一口气。
关于蛊这种事,她以前在京城时,偶尔从其他人嘴里听了一些,也是知道那东西的厉害,但那东西在大楚是禁忌之物,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
“蛊,那可是南疆那边才有的东西,这两个人是洪武国人?”
阮老太话落,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是洪武国的话,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怕是不能留在家里了。
温玉沉着一张小脸,听到南疆和洪武国的字眼后,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她眼下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农家女,又只在这南县里活动过。
那两个人要是洪武国人的话,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小娃急切地声音:“主子,不好了!”
温玉看了一眼阮老太,忙走出厢房,就听小娃道:“主子,冯俊死了!”
“死了?”
“嗯,死了!”
温玉疾步走到厅堂,就见冯俊面色青黑,倒在地上,嘴角不断地有黑血滴落。
而不知何时醒来的冯烈看着倒在地上的冯俊,再次猛咳,一口一口不要钱的鲜血,直往外吐。
一旁的阮安生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温玉快速蹲下身,伸出二指探向他的脖颈,待手中传来极其微弱的跳动时,拿出银针,几下封住他的心脉和毒素在血液蔓延的速度。
做好这些后,她快速的开出一张药方,递给阮安生:“他们的马车里应该有药材,你将这几味药挑出来,熬了端过来!”
等阮安生走后,温玉看向小娃和阮老太,道:“小娃,去厨房端些烧开的水过来,最好放点盐进去。奶奶你看看厨房里可还有馒头,有的话,切片烧焦拿过来给我,实在没有就打拿几个鸡蛋清过来也行。”
冯俊这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吃大量砒霜,想用死来威胁她,好让她出手救人,他到是想得美。
不过眼下她还真不能不救,不然好好一个人来她家求医,这要是死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想谋财害命。
温玉越想越是窝火,索性直接捏开他的嘴巴,伸手进他的喉咙里抠。
小娃进来时,看到温玉这样,忙将东西放下:“主子,我来!”
温玉看他吐了些,便皱眉看向地上的秽物,对小娃道:“去院子里,给他灌这水,然后捏开嘴抠嗓子眼。让他吐,把胃里的毒全都给我吐出来!”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还在那吐血的冯烈,终究心有不忍,上前快速用银针封住几个穴位,这才叹息一声,状似嘀咕道:“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施蛊啃你心头肉啊!”
冯烈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咳嗽之意,眼眸低垂,嘶哑着嗓子道:“不管姑娘救与不救,烈还是要多谢姑娘!”
温玉看他要死不活的模样,本来懒得与他多说,但突然又想起阮老太的话,这才道:“公子可是有人姓骆的亲戚?”
冯烈先是一僵,随即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
温玉将他微妙的表情收入眼中,状似没所谓道:“没事,只是觉得你与一个故人有些相像,就随便问问!”
冯烈细细看着温玉的眉眼,突然也觉得她长得有三分面熟。
可他的意识中还没有哪个人有女儿这般大,且又是在这乡下之地,便轻笑道:“烈长得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与烈相像,倒也是正常。”
温玉听他自嘲的话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是个正常人都这么长,按公子这话的意思,那男人女人都长得一样了。”
冯烈无意识的捶着双脚,眼眸却看向外面的天空怔怔出神。
不多时,阮老太左手端着鸡蛋清,右手拿着焦馒头过来了。
“奶奶,馒头研沫,给他喂进去。鸡蛋清先放着看看,若是无用,再灌。”
要是好的话,就留着回头炒着吃。
该死的冯俊,一个武功高强的府医,要真想死的话,有千百种办法,现在却用砒霜这低劣的手段来算计她,不给他点教训,那以后还得了。
阮老太接过小娃的任务,给冯俊催吐,小娃则负责将馒头碾压成粉末。
等馒头的粉末进了冯俊的肚子后,阮安生也拿着药材进来了。
他看到冯俊的面色终于不再那么青紫,人也有些人气后,这才道:“师父,药都在这!”
“去熬了,给他灌下去!”
阮安生看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便拿着药进了厨房。
冯俊连胃液都吐出来了,温玉依旧黑着一张脸,让小娃反复灌水,抠嗓子眼。
等到阮安生将药熬好端出来后,才将他解救。
温玉看着他浑身绵软无力地躺在那,手端一碗药水,笔直地站在院中居高临下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冯俊道:“真是厉害了,跑来我家来威胁我,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她说着,蹲下来身来,将特意被她加过许多黄连的中药,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多一点都怕他浪费似得。
冯俊嘴巴始终被小娃捏着,嘴里的药苦到他浑身发木,鼻尖充斥得全是黄连的苦味。
胃早已再次翻涌,没当他想吐出来时,就被眼尖的小娃捏住。
阮老太终究有些不忍,道:“玉儿,全给他喂进去算了!”
温玉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紧紧盯着冯俊道:“奶奶,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刚才吐了那么久,胃受了刺激,哪能一下都灌下去。这一下去,就白瞎了,他吸收不了的。这药可是珍贵的很,都是解毒的佳品,丝毫浪费不得,就得这样喝。你说是不是啊冯大夫?”
冯俊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生平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被虐成这样,还必须得点头配合。
“嗯!”
温玉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奶奶,你看冯大夫也是认同的,我可没撒谎!”
阮老太叹息一声,只当没看见,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饭去。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闹心不已。
厅堂中的冯烈自然听到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也知道冯俊现在情况如何,可他无可奈何。
他也想出去看看,也想站起来,可这双腿,今生怕是没机会了!
正当温玉快喂完中药之时,幼花才姗姗来迟。
“诗情丫头,听你叔说,你找我?”
已是十月的天,幼花却额角挂着汗渍,气喘吁吁到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温玉,急切道。
温玉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还没开口,就听阮安生皱着眉头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才过来,还喘成这样?”
幼花擦了擦额角,不以为然道:“还不是玲芳那婆家让人传口信说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吗。我这一回来,还没到村口,就听你爹说诗情丫头找我,我就忙过来了。”
阮安生听到妹妹未来的婆家的事,当下面色一沉:“娘,要不让玲芳退亲得了。那叫什么亲家啊,这还没成亲呢,动不动就叫我们家帮这个,帮那个。”
事关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这话题温玉不好接口。
幼花听到儿子这话,当下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道:“你当我不想啊?可华生那孩子着实不错,待玲芳也上心。这成亲后,也是两个人过日子。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身旁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这贸然给给你妹妹退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退了亲的姑娘,没有挑选人的份,只能等着被人挑选。再者说,那声誉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阮安生又听他娘的那些理论,有些不耐烦道:“说得好听以后两人过日子,你也不瞧瞧她那婆家都是些什么人?人家姑娘家定亲,都是男的上岳家来干活。他们宋家倒好,完全相反,尽是叫岳家去做事。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温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这母子俩根本不避讳她,这让她忍不住也跟着耳朵高高竖起。
“也没什么,不过是点小事!”
幼花显然不想说,话题一转看向温玉道:“诗情丫头,可是有啥事?”
温玉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冯俊,摇摇头道:“之前还有点,现在没事了!”
幼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到地上狼狈的人时,抬头诧异地看着温玉道:“这公子是谁?”
“一个误食了砒霜的患者,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养两天就好!”
幼花听到砒霜二字,浑身不自然的抖了抖。
可在听到温玉说过两天就能好时,当下头微微一抬,眼底带着崇拜激动与骄傲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伸手在他肩上用力地拍了拍:“和诗情丫头多学学!”
天呐,这脸砒霜的毒都能解得了,难怪外面的人叫她神医。
难怪之前听说连那快死的人都能救回。
哪个人误食了砒霜后,不是在那等死啊?
阮安生听到他娘这话,这才将注意力也转移到冯俊的身上。
他之前忙着出去找药了,倒是没看到温玉具体是怎么处理的,好像就是让小娃催吐,仅此而已。
“师父,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吗?”
温玉既然决定让阮安生当徒弟,那也是带着培养他的意思,加上地上的冯俊本身也是个医者,因此也没避讳道:“从我进房间,到小娃来叫我的时间不长,就算吃了砒霜,哪怕是大量的,毒液蔓延也不会那么快。我出来后就施针减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他的胃里必定还有大量的砒霜,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吐出来。”
阮安生和地上躺着的冯俊闻言,皆是若有所思。
温玉则是继续道:“灌盐水让他呕吐,不过是为了稀释他胃里的砒霜,至于让馒头沫给他喂下,也不过是为了吸附他胃里的毒液。如果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那么可以用大量的牛奶或者四五个鸡蛋清给他喂下去,这样可以保护他的胃粘膜……”
阮安生听得狂点头,之前他和小娃一样,一度以为这冯俊死了,哪知又在他师父手下活了过来。
果然他没看错人,也没拜错师。
别看他师父年纪小,可那医术,他敢说在这榕城里,他师父若是称第二,没人敢称一。
瞧瞧,现在这冯俊,除了人虚弱点,面色有些不好看之外,人可是一点都没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幼花看了眼院子里没自己什么事,便进了厨房帮阮老太做饭去了。
当然,对于这个家里来了男人的事,她也得另做安排。
因幼花帮忙阮老太做饭,阮安生也在温玉家照顾病人,因此阮洋晚上也在这边吃。
饭后,天已黑。
阮洋看坐在一边始终不说话,面色苍白如纸的冯烈,也没拐弯,直言道:“诗情丫头,这家你和表姑还有小娃三人都是女的,这两位你打算如何安排?”
幼花听到自家男人这废话,直接瞪他一眼:“当然是住我们家去了,毕竟男女有别,虽然是患者,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大好!”
阮洋父子两人皆是看了一眼冯烈,意识停在下午他狂吐血的情况,便摇摇头道:“这冯公子的病似乎有些不稳定,住我们家是没问题,可若是晚上发病,咱们这也不好叫人!”
阮老太没顾得上温玉怎么想,而是直接拍板道:“就住我们家,隔壁的厢房我都收拾好了。有玉儿在,夜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