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故意来大房找麻烦,香草并不意外,可她万万没想到,王婆子竟然会卖掉自己的曾孙女。
心忒狠了!
想想也是,她们那一家子哪里像是逃难来的?
想到那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祖母,香草只觉得恶心得厉害。
“翠儿她娘呢?她怎么舍得卖掉自己的女儿?”
刚问出口,香草心中就有了答案。
怕是已经病死了吧!
果然,沈小桥很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
范氏育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和儿媳妇,也就是翠儿的爹娘,他们都没能逃过疫病,死在了疫城。
香草唏嘘不已,想必去年到处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吧。
“不提她们了,对了,你们两家是咋遇上的啊?”
香草心中不忍,赶紧转移了话题。
沈小桥翻了一个大白眼,一副遇上她们是自己倒霉的模样。
“还不是冤家路窄,那时候我爹发病了,当兵的要抓他进疫城等死,我和我娘就跟了过去,好死不死他们也在那等死。”
“啊?你们进了疫城,那是怎么跑出来的?”香草一惊。
疫城能进不能出,在那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们一家当初可是饶了好久才饶过去的。
“是啊,我们不止进了疫城,还发病了呢!”想起前事,沈小桥脸色发白,心有余悸。
“那时候城里天天死人,烧尸的味道飘得满城都是,我爹病了没两天,我和我娘也发病了,要不是有个大夫进城给大伙儿治病,你今儿个就见不着我了。”
说到疫城的事,向来嗓门大的沈小桥声音不自觉发颤。
香草伸手拍了拍沈小桥的手背。
沈小桥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最可怕的我都挨过去了,没啥好怕的。”
这句话似乎也提醒了她自己,她嗓门也大了几分。
“要说啊,就田杏儿运气最好,这回来大塘村的这几家就她一个人没发过病,真是老天不长眼。”
听到这话,香草‘噗呲’一笑。
“老话不是说了,祸害遗千年嘛!”
“哈哈——是这个理。”沈小桥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她脸上又漫上些许疑色,“咦~香草,我发现你变化好大啊?”
香草一怔。
随即蹙起眉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小可怜模样。
“是变了,不变也得变啊,现在活着不容易,我要是再不伶俐些,可能已经饿死了。”
沈小桥眉眼一暗,她伸手摸了摸香草的头,唏嘘道,“这一路你也受了不少苦吧?不过你现在这样也好,总闷声不吭的也不是个事,那时候就因为你老实,田杏儿才敢可劲的欺负你。
你呀,早该改改了。”
香草嘴角一抽,“小桥姐,你才大我两岁,说话能别像个老太婆么?”
“我去你的,你才老太婆呢!”沈小桥一掌拍在香草背上,动作还和从前一样粗鲁。
香草哇哇直叫,笑闹着扬手,硬要拍回去才肯罢休。
姊妹俩你来我往,打闹了起来。
沈小桥许久没有这样与人闹过,这一闹,使得她久久绷紧的心弦松开,心中残留的阴霾也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