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远显然是有些怔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他说,“我当时恰好去了山下一处村庄,等我回来时,就听到了五师姐逝世,九师姐失踪的消息。”
“失踪?”
“正是。直到师兄们逐渐死去,大师兄莫名变得十分沉默,我执着于五师姐的死因,他后来告诉我,九师姐是最后一个见到五师姐的人,但她已经疯了,被关在了半山腰的山洞里。”
悠悠低着头稍稍沉思,“他告诉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向思远破带着几分嘲讽轻笑,“自然是有的,我们十人情同手足,只是因为九师姐神智不清,他就要把她关起来,不见天日,他若能一副坦然的告诉我这件事,我再不会叫他一句大师兄。”
小白问道,“在那之后,你就把向韵诗放了出来?”
向思远,“没有。彼时大师兄仍是掌门宗主,我做不了主。我前日才刚刚放出来师姐,为的是……参加师兄的葬礼。”
“谁知,她出来时,却谁也不认了,提到大师兄时,满眼皆是恐惧,平日里也并不说话,只念着那童谣。”
悠悠:“那童谣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向思远眉眼中皆是儒雅,“乡下小儿常哼的歌谣罢了,并无特殊之处。”
祝融大喇喇坐下,听闻这话,桌上忽的多了纸墨笔砚,还是磨好了的砚,向思远不明所以,祝融厉眉一挑,指了指桌上的墨房四包,“歌谣,写下来。”
向思远提笔,悠悠在旁边一字一念,“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五兔子死了……五师姐死了,宗主从小身体就不好……大兔子病了。”
歌谣写完,向思远俯首立在一旁,悠悠深吸一口气,“会不会,这首歌谣,同你们十人有些许关系?十只兔子,你们恰好十人,大兔子病了和五兔子死了,似乎与你们现状也有些贴合。”
小白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隐隐含着几分老父亲看女儿的眼神看着悠悠。
向思远拳头紧攥,看着桌上这副歌谣,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无法抓住。
小白沉吟,“这首歌谣,若是把五兔子死了这一句,其实十分通畅,大抵不过是大兔子从病到死,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做法,却独独加上了五兔子死了这一句,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悠悠点头赞成,“并且从九兔子只哭五兔子可以看出来,大兔子并没有死。”
“可是病的明明是大兔子,死的怎么会是五兔子呢?除非……”
三人相互对视,祝融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点在“大兔子”三个字上,“五兔子死了,大兔子就可以不用死,向挽清这丫头我是接触过的,她是圣修。”
圣修乃是仙果载体,仙果除了可以帮助修行之人大涨修行之外,还可以起到极大的治疗作用。
向思远眼眸暗沉,却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的拍桌怒吼,连带着桌上的纸币都被扫了下去。
“一派胡言!”
桌上那方看起来分量不小的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墨点点溅溅撒了一地,缩在角落里的向韵诗显然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向思远忽的冲过去,他紧紧抱着向韵诗,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泣不成声,他说,“师姐!快告诉他们!五师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师姐!”
情同手足?共同长大?互相依靠?
向韵诗突然拍了拍向思远的背,她说,“小远,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向韵诗没有疯!
向思远的后背突然变得僵直,向韵诗一边抚着他的后背,一边轻轻道,“你怎么还会想着让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呢?我一直疯这不敢死,就盼着看他遭报应的这一天啊。”
和歌谣里讲的,八九不离十。
八长老神智清明,九长老自然不再有掌权的权利,向韵诗深吸一口气,“我一直在念这歌谣,想着你多少能从歌谣里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你却被向辉那老儿洗脑的彻底,居然至今觉得他儿子是个好人。”
向辉是老宗主,向辉的儿子,自然就是他们的大师兄,刚刚逝世的宗主。
向思远不敢相信,起来只觉得脚步虚浮,脑子里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可环绕客房一圈,他能靠谁呢?
这客房里所有的人,都不可信!所有的人,都在骗人!
向韵诗看着自己唯一的师弟挣扎的模样,突然十分洒脱的一笑,即便衣衫不整,即便脸上有许多灰尘,但她这一笑,却十分明艳,她看着向思远,却对着悠悠道,“久闻神兽大人类悠悠之名,向韵诗一生至今,看到向辉子孙断绝,已然觉得满足,我不愿再呆在这腌臜之地苟活下去,甘愿将记忆奉上,只求真相大白,让世人……尤其是我这痴呆师弟,看清楚向辉那老孙子的真面目。”
向思远摇头,看着悠悠,又看一眼向韵诗,他近乎哀求,“我求你,师姐,不要,奇峰之上,我只有你了。”
向韵诗冷笑两声,“不只有我,你有着所有师兄师姐的亡灵陪伴,怕什么?”
她目光坚定看着悠悠,“恳请大人成全。”
悠悠踟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白忽的轻轻贴近她耳迹,“不伟人愿,不背天理,或许还能找到一些有关凤凰的线索,她一心求死,去吧。”
悠悠带着几分迟疑,走到早已跪下的向韵诗身前,食指轻点她额头,缕缕清光冒出会聚成球,悠悠睁开眼睛,愣了一愣。
这个梦境,居然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