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孤已忘记得七七八八，没想到公主竟记得这么清楚。”萧璟得嘴角始终噙着淡淡得笑，带着浅浅的疏离。看不清真假

谢珩没有再接话，只吩咐阿盏将茶端到各位嫔妃面前。便不卑不亢退到自己的位置。

当年大秦覆灭，为了安抚民心，名正言顺，萧璟的父王便编了个禅位的由头，谢珩算准了萧璟不会明面介怀着前朝旧事，才提起了当年萧璟还在秦宫当质子的事。

在她眼里，萧璟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曾经在秦宫里当质子的时光是极为屈辱的，可她不知道，当年他怀着万念俱灰的心情去了秦宫，不曾想，他在他以为会不太快乐的时光里遇见了她，自从遇见了她，他的生活好像都明朗了不少，她和自己一样有一个并不算慈爱的父亲，可她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他对秦帝的孺慕之情要远远胜过她的父亲。

曾经他以为，她活的太明白，也许她一辈子都不是一个被感情羁绊的人，直到他发现，她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落在了宇文岚身上，她的喜怒哀乐都与宇文岚息息相关，谢珩落水那天晚上，他去给谢珩送伤药，却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始终记得她警告自己不要靠近齐旻时候的张牙舞爪，记得她剪短风筝线的洒脱，见过她算计别人的腹黑狡黠。却独独没见过那天她摔碎药碗的无助与恼怒。

知道她心里始终住了一个人，萧璟始终不敢将他的心里话说给她听，他真的好想告诉她他这经年的爱而不得。告诉她往事里每个关于她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不能，他不敢拿这么多年的迷恋冒一丝丝的险。

“前尘旧梦，臣女该忘的都忘了，可陛下九五至尊，乃是贵人，臣女不敢有丝毫忘怀。”谢珩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只是她云淡风轻的话在他心里却溅起复杂的涟漪，他很开心，原来她记得他，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有一席之地。他也很难过，他知道，她念着他也许只是想要他的命，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许只是掩人耳目。

“公主泡得一手好茶，真是不负盛名。”云妃浅浅酌了一口茶，神情之间有些赞许，倒是齐嫣一直不以为然的模样，只觉得云妃愚笨，明知道谢珩身份尴尬，却全然不顾隔阂，心无芥蒂。

“娘娘谬赞了。”谢珩微微福了福身。

这一帐篷的人，许多都是妃子，你来我往打着太极，品着茶点。只是谢珩重伤未愈，内力尽失。她儿时又落下了畏寒的病根，如今已经有些不适，却不得不强撑着，不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萧璟淡淡地瞥了她一样，没有丝毫的停留，可他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从小畏寒，可他没想到她这病根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陛下，猎场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去骑马打猎了。”元月适时的说到。

萧璟侧过头，执起齐嫣的手。“孤记得你不会骑马，乘这个时候，孤好好教你。”说完边兴高采烈，大步流星的离开。周围的嫔妃都像是摆设一般。

谢珩眉毛微微颤抖，谢珩倒是觉得，萧璟这样步步为营的人，绝不会爱上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在她看来，萧璟真真爱的是她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云妃。不然萧璟这偌大的后宫，怎么会只有一位皇妃生下皇子。

此刻云妃正带着满面的笑意看着她，旁边的刘婕妤却是满不在乎，她看得出来，哪怕这位公主是陛下宠臣齐相国胞妹，也不见得陛下有多么待见她。

谢珩已经没有心情与她斡旋，匆匆就离开了。

身后的刘婕妤看着谢珩的背影道。“姐姐何必对这位公主这么客气，皇上都不待见她。姐姐不要忘了，她可姓齐，与那齐嫣源出同门。指不定她俩正关起门来商量着怎么加害娘娘呢。”

“这位公主自小在秦宫里长大，与齐妃都不曾见过几面，前些日子齐妃从绛雪轩出来，回了院子就摔坏了两个花瓶。只怕虽为姐妹，私下里却不合。”

“也是，不过这公主也是够好运的，若不是有个好兄长，只怕如今不能独善其身罢。瞧瞧她那一身行头，只怕是价值连城，方才她坐着与齐大人聊天，妹妹瞧着，竟以为是娘娘你呢。”刘婕妤眼里露出丝丝不屑与嫉妒。

云妃走了几步，听见她的话脚步有些许停顿，她侧过身定定的看着旁边的刘婕妤。

“你方才说什么。”她强压这身体里窜出来的不安，扶着侍儿的手紧紧地握着。

刘婕妤有些不解，以为自己触了霉头，面露惶恐。“臣妾说，臣妾说娘娘与公主骑装太像，方才险些认错了。”

云妃皱着眉头，脑子里不停的思考，她抬眼看了刘婕妤一眼，镇定了神色。微笑地说“你先去骑马吧，我如今有些头晕，让芳草扶着我去休息会。”

刘婕妤瞧着云妃并没有生气，胸口积着的气一松。行了礼就退下了。

“娘娘。”看着刘婕妤远去，芳草扶着云妃，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我还不确定这件事，若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云妃皱着眉头。

芳草也没有多问，她知道等娘娘弄清楚了，就会告诉她了。

“奴婢瞧着刘婕妤是个不堪大任的，迟早要被齐妃拔掉，娘娘何必一直费心费力的保着她。”芳草在一旁不忿道。这个刘婕妤行事莽撞，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既蠢笨也不得人心。

“这颗棋子齐妃迟早要拔掉，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确莽撞了些，可却是这宫里唯一个敢这样顶撞齐妃的人，如今留着她，就当是挫挫齐妃的锐气。”云妃一改平日里的温和谦恭，眼角带着不屑。只是如今她心里却不是滋味。她的手捏着衣袂，当时她在长信殿侍奉，无意间看见这身红色骑装，她也没有戳穿，只觉得是狩猎前，她与萧璟说她不会骑马也没有骑装。是萧璟记下来专门为他准备的。那是她还心里十分高兴，她以为自己终于走进他的心里，便觉得这些年的陪伴都没有白费。

那是她还是太子，她们在边境相识，他第一见到自己时脸上还有风干的血迹，他将染血的剑收回剑鞘怔怔的看着她，冷厉的风扬起他额前的一缕发。那时候他正是意气风发，以一敌百力挽狂澜救下了她。她觉得萧璟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深刻冷静的眸子里燃气了悸动。那是一双像海一样情深的眼眸。只是他好像透过了她的双眼，看着另一个人。

他救了她，后来他们就纠缠在一起，和他一起进了东宫，进了后宫。这都是宿命，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没想过会猝不及防地爱上了他。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他从来不爱她，偶尔的深情，也只是因为他心里的人。她开始期盼自己可以改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