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装像极了云妃娘娘？”齐旻问道。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远处看是像的，只是公主这身更精巧些。”刘婕妤低下头道，眼里闪过嫉恨。当时在宫里，他就觉得云妃娘娘身上那件十分精巧了，内里还是昂贵的白貂毛，据说还是皇上因着这狩猎特地命人给云妃做的。如今瞧着谢珩这件，比云妃那件精巧了不少，还是可遇不可求的火狐毛。刘婕妤只觉得妒火中烧。这齐家就是她的克星，齐嫣处处给她颜色瞧，不就是因为有个做国公的父亲，有个做宰辅的兄长吗。如今她的妹妹明明是个前朝公主却也因着齐家活的如此体面。

刘婕妤在心里腹诽，却也不敢当着齐旻面说什么，只弱弱的告退。

齐旻和谢珩却把她深藏在眼里的小心思看的透彻。

“你不必在意她，她得罪了齐嫣，如今想攀上云妃，可齐嫣不会轻易放过她。”齐旻浅浅的笑着说。谢珩挑挑眉，没说什么，她许多年没有见过后宫倾轧，却也知道个中道理，在后宫之中，没有背景没有孩子傍身，没有帝王宠爱，是很难熬的。

“你的及笄礼我已经向姑祖母去了信，请她来主持，等我们到了金陵约摸着姑祖母也到了。”齐旻话音刚落，阿盏已经泡好茶送上来，随后又退到谢珩身后。

谢珩浅浅抿了一口，“清水郡虽说离金陵近，可姑祖母已古稀之年了，经不起这样的奔波，不如换一个人主持。”

“你放心，姑祖母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丫鬟小厮伺候着，定不会让姑祖母受奔波之累。况且听说你要办笄礼，姑祖母早就与我说要主持了，总不好驳了老人家一番心意。”齐旻笑得很开心。

齐家的姑祖母嫁进了清水伯府，年轻时做过女傅，教导过许多勋爵人家的小姐与宫里的公主。是个有名的女圣贤，德高望重。多少大户人家请她主持及笄礼。都求而不得。当年母亲也在她那里受教过，她从前是极疼爱母亲的。母亲的及笄礼也是她一手操办。

谢珩与齐旻聊着聊着就看见齐嫣与萧璟两人一同走来，齐嫣明显沉着脸，萧璟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谢珩倒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齐旻看这样子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带着谢珩朝萧璟走去。众位妃嫔也急急忙忙起身。

齐嫣看见她明显脸色又沉了几分。

“云妃还没到吗？”萧璟问

“大皇子染了风寒，云妃娘娘悉心照料，许是在宫里耽搁了些时间。”萧璟旁边的太监弓身道。

说着猎场外就簇拥着来了一群人。缓缓走近便看见来者，不饰珠钗，面色清丽有些疲惫。穿着红色的骑装，与谢珩身上那件有些相似。宫里云妃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是病秧子。这次围猎皇后就不曾跟随。本来宫里妃嫔会骑射的就不多，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受得住这天寒地冻。云妃本来也说不来，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变卦了。

“臣妾参见皇上。”云妃微微福身。红色的骑装在她身上倒显得人更加虚弱。

“平身吧。”萧璟抬起手虚扶了扶。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几不可见的皱眉。

“大皇子近些日咳嗽不止，臣妾实在担心，耽误了陛下狩猎。”云妃微微低下头。

“无妨，自然是皇儿身体重要。”萧璟拉过她的手让她站在他身边。眼神不由自主瞥了眼谢珩。看谢珩依旧云淡风轻站在齐旻身边，只是看见云妃身上的骑装是挑了挑眉。

“瞧着云妃姐姐的骑装真是与公主的有些像呢。”齐嫣开口道。

云妃早就看见了谢珩身上的衣服，衣服像是像，可谢珩身上那火狐毛不知比她的白貂毛名贵可多少。她这衣服分明是从萧璟那里得来，怎么会这样巧。

“像是像了些，臣妾前些日在长信宫那里遇见公主时便觉得极合眼缘，不承想，连眼光都这样相似。”云妃温婉地走到谢珩身边，握住了谢珩的手，毫无敌意。

齐旻皱了皱眉看向齐嫣，齐嫣只能恨恨的闭上嘴。

萧璟一直抿着唇，看不出喜怒。一行人进了皇帝休息的大帐里，齐旻和其他的一些外臣都避嫌出去了。萧璟径直走向上面的主座，谢珩皱了皱眉，硬着头皮落座在萧璟下首。萧璟将齐嫣招致身边坐下。那位置是皇后的位置，可众人似乎都习以为常，都没有作声。可见皇帝对于齐嫣的宠爱。

怪不得这萧璟落了个好色的“美称”她记得她映象里的萧璟绝不是好色之徒，谢珩也从没见他对谁这么特殊。她可是连父母兄弟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谢珩一直低着头降低存在感，萧璟与诸位嫔妃聊着天，一副没注意到她忽略她的样子。谢珩抿了抿茶水垂着眼帘，齐嫣还是没放过她。

“臣妾在闺阁里就听说过公主妹妹的大名了，父亲对公主的一手烹茶手艺总是赞不绝口，今日不知臣妾与陛下还有各位姐妹有没有这个口福。”齐嫣瞧着谢珩，一脸的和善，只是心里却怨毒了谢珩，她的丫鬟告诉他谢珩私下里勾搭陛下，她不明白，少时的谢珩处处压他一头，连带她母亲在国公府里抬不起头来，她也是国公府的血脉啊，本该享有无比的尊荣，可是谢珩夺走了她的一切，如今她宠冠六宫，谢珩却又来勾搭她的丈夫。

“烹茶的事交给侍儿做就好了，公主是何等的尊贵，怎么好劳烦公主呢。”云妃淡淡的开口道，丝毫不畏惧齐嫣眼里的厉色。

萧璟眉目晦暗，看不清神色，“孤也记得，公主的茶和酒，当年是燕京一绝。”

谢珩垂下眸，只觉得萧璟现在是在报复自己，但齐嫣这是明摆着拿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膈应萧璟，让她给在座的嫔妃烹茶，分明是想羞辱她。

谢珩抬头明媚一笑，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徐徐走到萧璟案几前行了礼，跪坐在他面前。“不过是烹茶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父亲总说烹茶，插花是世家大族女子要好好学习的。记得当年臣女的茶总是有些涩口，嬷嬷说手法不对，那时候如何也钻研不透其中的门路，还是陛下点醒了我。”她一双点茶的手行云流水，烹出来的茶茶香四溢，轻巧低缓的声音诉说着往事，不动声色讲问题抛给了萧璟。

那张绝美的脸在茶雾里忽暗忽明，她的声音好像这清香的茶流进他的心里，彼时他还是秦宫里的质子，那时正是乍暖还寒，她坐在亭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泡茶，皱着秀气眉毛，一杯茶入口，似乎总有些不满意。看见他出现在面前，她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握着杯子的手。

“公主的茶火候并无问题，问题出在这手法上。”他好心地指点道，只是谢珩那时候正恼怒兄长与他这个危险人物走的太近，并不待见他。

他自作多情烹了一壶茶，她浅浅抿了一口，眼中分明有惊喜，只是面上却十分不屑，“也只有像世子殿下这样闲的人才做的来这样附庸风雅的事情。”说完她便拂袖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那时候的她很娇蛮，很真实，知世故而不世故，可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