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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汐月年轻的皮囊里,早已是来自八年后的魂魄。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虚有其表,空有架子的四小姐了。

种种磨难与辛酸,早将她的气势与魄力锤炼出来,等闲走南闯北的大掌柜与富商们在她的盛怒之时,都难抬头直视。

更何况此时,承受她凌厉逼视的,只是个后宅妇人了。

王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甚至连呼吸都忘了,而不自知。

当后腰撞到桌角,她才疼的“哎呦”一声,醒过神来。

而当意识到自己竟被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喝退,王氏一张脸顿时涨的青紫,一时却只不敢置信的紧咬嘴唇。

她不是不想大骂苏汐月,只是到底没脸承认自己前一刻的窝囊。

可就在王氏额头青筋暴起,被气得不知该用何种软刀子向苏汐月讨回来,又不丢她自家面子时,却无意瞥到了不远处的太师壁前,定定望着苏汐月出神的老太婆。

啧啧,她怎么忘了,屋里还有个极护短的老不死!

发难臭骂苏汐月一顿容易,可就怕那老东西疼惜孙女,不明事理的迁怒于她。

到时她今日这趟辛苦,以及刚刚的那翻水磨工夫,可都要鸡飞蛋打了。

不行!

为了那翡翠香炉,为了她的小儿子,她也要忍住!

再说苏汐月一介孤女,怎会有喝退她的气势?!

一定是这阴森森的屋子太吓人,这病歪歪的小丫头太邪门,所以她才愣神了。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

王氏心中一番劝慰自己后,不仅不气了,竟还暗暗佩服起自己的勇气,并决定“大人大量”的饶过,面前这病的极邪门的小丫头,以免沾染上了晦气。

因此,王氏直接无视了苏汐月,只转身干笑着再次与柳老夫人辞别。

可即使王氏不想追究,苏汐月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人。

“堂婶且慢,你今日来,可是为了我在赵家出的事?那不劳费心,堂婶只当今晚没来过我们三房吧。”

苏汐月一句话,瞬间让屋内一静。

王氏惊得,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只愣愣转头瞪着苏汐月。

嘶,这丫头只怕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吧?!

柳老夫人也在愣神,只是却并非因苏汐月口中稍显僭越的话。她只是因,从自家孙女的脸上,那冷厉的眼神与傲然的神态上,恍惚间看到了她早死老头子的音容,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也仅只一瞬,生性要强,从不愿发白日梦的柳老夫人,就已醒过神来,并抿紧了唇角。

孙女这规矩,看来是又要从头教了,但经此一事,原本有些木讷只知呆板依从规矩的小人儿,似乎也开了窍。

哎,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柳老夫人在心底默默安慰了自己一把,却并不打算任由苏汐月继续闹下去。

倒不是她不愿孙女有主见,只是王氏好歹是长辈,又有一张巧舌如簧的臭嘴,孙女还小不知轻重且也说不过王氏。

万一让王氏这小人坏了名声,就不值当了。

只是,就在柳老夫人轻咳了两声,准备接过话头时,却发现苏汐月竟暗中正冲她狡黠的眨着眼!

这样俏皮可爱,又透着小心思的孙女,是柳老夫人自苏汐月七岁后,就再没见过的。

因此,她只略犹豫了一瞬,便只微皱着眉头,微微点了头,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抿了回去。

嗯,若是平日里,她必不会让孙女如此无礼的。但在刚刚的那一眼后,她隐隐觉得孙女大难之后似乎有些不同了,且再观望观望吧。

柳老夫人暗暗的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不插手理由。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临时改了注意的原因,只是因孙女久违的又向她撒娇,而心花怒放了!

王氏却在怔愣后,赫然发现一直以规矩著称的柳老夫人,竟对苏汐月的无礼之举无动于衷!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提她还是苏汐月的长辈呢,就说她明日可是要帮着三房去赵府说项的,她们就敢如此顶撞慢待她,三房的人莫不是都疯了不成?!

好,老太婆不管,那她就替三房好好教教四丫头!

王氏因这一刻,被几次三番的扫面子,早被气晕了头,忘了香炉的事。

一时被气的脸色青红交加,怒瞪向苏汐月,冷笑着将讥讽一字字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四丫头就这么跟长辈说话?莫不是病糊涂了,还是落水后,魂儿还没从赵府回来?呵呵,对了,今日四丫头连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道理都已不顾。不仅与赵公子一介外男独处,更是连多少不知羞耻的话都说了,还被众人听了去。现如今,自然是更不在乎敬不敬尊长了。”

提起这件事,苏汐月却忍不住有一瞬的恍惚。

是了,前世的此刻,她正因落水和惊吓而发热,又因对此时的处境羞愧难当,而下意识的当自己病得昏沉,缩在床上,也一并将不愿见人的心思,对人对己藏了起来。

她当时选择逃避,大概就是在心底怕着,面对王氏这样的人,听到类似王氏刚说出口的那些话吧。

所以,任由自己缩在了乌龟壳里,怯懦的躲在祖母身后,藏在祖母并不强壮的羽翼下自欺欺人的躲避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却不想这次风雨却是带走她祖母性命的导火索。

当初的自己,可真是懦弱,可怜又令人憎恶……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因此刻尚年轻的躯体里,饱经沧桑的灵魂早已不记得年幼时的心路历程,只能凭经验去猜测。

这么多年过去,在她远离故土,无亲无故后遇到的困境与窘境,几乎每一次都远超了此刻的处境。

因此,在她这“过来人”的脑中,年幼时看似绝境的此刻,早淡的只剩些许影子。

她勉强记得,似乎是因自己去赵府赴宴时,听信了往日闺中密友的“良言”,决定“抓住机会”与心上人见上一面并确认心意。

只是,后来让闺中密友传信并带来的心上人,还不等听她开口说话,就已满目鄙夷与疏离的看向她,且抢先一步,言辞委婉的教训起了人。

而王氏所谓的“不知羞耻的话”,不知是不是她开口唯一说出的辩驳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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