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更是在听到苏汐月的话后,直接一把拉起他的“表妹”,越过李二老爷向内走去。
边走,还边道:“事不宜迟,李二老爷这般孝顺,自不忍母亲受病痛折磨,咱们也不用讲那么多虚礼了。表妹快些,你平时就是太重礼仪举止了。”
周围的李府仆从,早在听过苏汐月的话后,就直接杵在原地装起了木头人。
纹丝不动不说,连眼神都放的很低,一丝都没往匆匆向内的苏汐月和陈炎身上放。
反正怎么做都会挨骂,不如放这两人进去,没准儿还真能将太夫人救回来呢?
李渊霖的鼻子险些没被气歪,可被陈炎看似无心却直戳他要害的话一挤兑,当下也只能任两人飞奔入内。
只是,他们想进去容易,但想平安无事的大摇大摆离开,可就不是他们能说的算了。
这样想着,李渊霖一甩衣袖提起衣摆,做出焦急状的,急急追着苏汐月两人脚步,也向太夫人的院落奔去。
此刻李府内,早乱成了一锅粥。
因此,即无人询问阻拦苏汐月两人,也无人可为他们带路。
陈炎正待要抓一个路过的丫鬟给他们带路,却被苏汐月伸手拦住了,“咱们走这边。”
苏汐月只略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快步走了起来。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李府,可大户人家的宅子布局大都相差无几,更不用说像李氏这样的百年望族,对遵守正统的规矩应是愈加不遗余力。
果然,在穿廊过院后,一座围满了各色衣着光鲜的丫鬟仆妇的大院子,就出现在了苏汐月和陈炎眼前。
苏汐月只扫了一眼,便抬脚顺着游廊,坦荡的走了过去。
此时,李老夫人的院落里,聚集了全府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主子,小辈们都等在廊下的庭院里,而长辈们则都在屋里侍奉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听说祖母又犯病了,可最近不是常犯病吗?干嘛把咱们都找来?这挤挤擦擦的满院子人,也不嫌闹得慌。”
“二弟!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别怪我替不能归乡侍疾的父亲教训你!”
听到这熟悉的斥责声,李家三少爷李景浩一缩肩膀,嘿嘿笑着转头讨饶道:“嘿,大哥啊。你怎么才到?我这不就是一时嘴快嘛,真不是有心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够了,你闭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没个正形。没看母亲和婶娘们都在屋里照顾祖母吗?你不能分担,就不能消停点儿?”
李景玉数落够后,这才揪着弟弟耳朵,避到靠近院门的不起眼角落,静待。
他身为李家小一辈的长子长孙实在惹眼,偏生弟弟又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莽撞性子,如今他们不过是随母归乡祭祖,族中人就已明里暗里看他们不顺眼了。
若再留下什么把柄,只怕于京中为官的父亲会更为不利。
李景玉心中想着这些闹心事,面上却一派平静。
他静立在角落中,不时扫一眼身旁蔫头耷脑的弟弟,边暗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院子里的同辈人,以及细听着院门外等着自家主子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丫鬟或仆妇的小声嘀咕。
“……闹得这么大,好像要出大事啊。”
“呵,能出什么大事?要我说,早点儿有个一定,还是好事儿呢。”
“谁说不是?我看那位在京中可是鞭长莫及,老爷正好趁此时机稳拿下族长之位。”
“可族里的长老,不是早定了大老爷接替老太爷吗?二老爷最多,也就是个代族长吧?”
“你怎知道就一定不能再进一步了?哼,老爷和太太这些年……”
李景玉边默默听着,边暗中扫了一眼院门外聚成一团的人中,正眉飞色舞说的尽兴的丫鬟。
那似乎是跟着二婶的二等丫鬟,平日好似还挺得宠,盛气凌人的很。
李景玉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却又很快消失于无形。
他的感觉和猜测,果然没错。
可在丫鬟说到关键处时,院门外的稍远处,却忽起骚乱。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太夫人院落!”
伴随着厉声质问,嘈杂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原本散在各处的丫鬟仆妇都围了上来。
李景玉朝门扉紧闭的正堂看了一眼,便迅速去外面查看状况。
“都安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惊扰了母亲和婶娘们还是小事,万一惊动了祖母你们可担待的气?”
众人被不高却十分威严的声音,低喝的一愣,顾不得再去瞧外面的热闹,纷纷回首矮身行礼。
“呃,是。”
“遵命大少爷。”
镇住场面后,李景玉才又边向外走,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他已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连接着院门的抄手游廊中,正立着面生的一男一女。
男子器宇轩昂,年岁与他相近,应还不到弱冠,可通身的气派与那明亮的双眼,都不似是庸碌的一般人。而女子则身形娇小,面容俏丽,大概还不到及笄,气质却沉稳从容的远超她的年纪。
虽然他不常回祖籍,可每次回来,族中子弟都争先恐后的要在他面前露脸,他就算认不全却也都能记得面容,自然知道眼前二人不是李氏一族中人。
他边打量二人,边问道:“不知二位何人?为何擅自在我李府内乱走?”
苏汐月上前敛衽行了一礼,起身后便迅速道:“我是来为你家太夫人看诊的,还请公子即刻带路。”
就她所知,今日李府的这位太夫人并没因病去世,只是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后遗症,而李家自此后,也比之前更卖力的寻找起名医和各种各样的偏方。
李景玉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并再次细致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苏汐月。
这样小的年纪,就敢出师替人看诊疗疾了?
苏汐月看出对方的不信任,却只言简意赅道:“我的法子是偏门,却有奇效,你真要浪费如此重要而珍贵的时机?”
这话让李景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是还要他带路。
若不问清楚,人带进去,可就与他脱不开干系了。
想到这点,他不答反问道:“我二叔在哪里?你们是何人引荐来的?”
说去请大夫的二叔,迟迟不见回来,这难道是二叔耍的花招?
不行,在正经大夫来前,他决不能放任何可疑之人进祖母的屋子!
苏汐月见状,瞪着拦在面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子。
真没想到,都到院门前了,竟还能碰到这样油盐不进的拦路虎!
且时机不待人,错过这最好的发病期,她没把握还能剩几分治愈的可能。
而就在苏汐月准备硬闯之时,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大喊,“快放他们过去,那丫头是我引荐来的!”